
來到縣城,已經快九點鐘了!
陰山縣地處祖國北疆,是一個人口不足三十萬的小縣。
縣城常住人口更是隻有兩萬人不到,全城隻有一條主街,入眼皆是蕭瑟和破敗。
由於今天是工作日,大街上並沒有多少人,周衛國就這樣趕著馬車來到了城東頭的中藥鋪子。
沒錯,周衛國打算用中藥調理身體,而且他打算自己抓藥自己調理。
之所以不去縣醫院找大夫看,一方麵是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了解,另一方麵是西醫對於他這種情況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更何況縣裏醫生的水平也就那樣,也就能處理個小傷小病,稍微複雜一點就得抓瞎。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車軲轆發出 “吱呀” 的響聲。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中藥鋪前。
中藥鋪的門臉兒還是記憶中的模樣,雕花木門上掛著 “懸壺濟世” 的匾額,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甚至於匾額的一側已經結上了蛛網。
栓好馬後,周衛國大步走進了藥鋪。
藥鋪裏空蕩蕩的沒有一個患者,隻有一個帶著老花鏡的老者在櫃台後用戥子稱黃芪,袖口沾著褐色藥漬,像朵幹透的菊花。
看到周衛國進來,老者當即抬頭問道:“同誌,看病還是抓藥?”
“抓藥!”
“啥毛病了,有藥方沒有?”
“有!”
周衛國說著從衣兜裏摸出一張折疊好的紙張,上麵是他昨夜默寫好的藥方。
久病成良醫,前世他為了調理身體,工作之餘還自學了中醫。
在老師們的引薦下周衛國也認識不少杏林高手,在他們的指點下,也算是學有所成。
尤其是在調理身體方麵,基本上可以算半個專家了。
老者接過周衛國遞過來的藥方,仔細看了起來:熟地黃 5錢、山茱萸 14錢、山藥 4錢、澤瀉3錢、牡丹皮 3錢、茯苓 3錢、巴戟天 3錢、肉蓯蓉 3錢...
“同誌,你這方子不太對啊,藥性有些重了!”老中醫皺眉道。
“您老說的是肉蓯蓉?”
“對,你這個方子應該出自《金匱要略》,是補腎固本的良方,但如果加入肉蓯蓉的話,會讓藥性成倍增加,普通人可承受不住啊!”老中醫沉聲說道。
聽到這話,周衛國就知道這老中醫有點水平,當即挽起衣袖,然後說道:“這藥方是給我自己調理身體的,您老把個脈就明白了!”
老中醫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在周衛國的手腕下放了一個脈枕,然後便給他把起了脈。
片刻之後,老中醫便皺著眉頭說道:“小同誌,你這身體看起來很壯實,怎麼會虧空的這麼嚴重?”
“不小心誤食了摻了獸用催情藥的東西...”
後麵的話周衛國沒有說,他知道老中醫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
老中醫張了張嘴巴,但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說道:“確實,你的身體底子不差,這種情況就得下猛藥。”
“現在您老可以幫我抓藥了吧?”周衛國道。
“一副藥3毛錢,你準備抓幾副?”
“先來10副吧!”
“行...”
...........
出了藥鋪,太陽已經爬到半空,氣溫也逐漸變的刺眼且炎熱起來。
周衛國趕著馬車,一路向著供銷社而來。
原本來縣城之前,他是打算先去機械廠把那個懸賞拿了,再來置辦聘禮。
但現在知道島國的那個狗東西已經來了,他反倒是不著急了。
趁著距離中午還有點時間,周衛國決定先去供銷社把聘禮置辦好,回頭在機械廠拿了懸賞直接回村兒。
中藥鋪和供銷社離的並不遠,沒一會兒,陰山縣供銷社的木招牌便遙遙在望。
來到供銷社大門前,這裏停了不少騾馬車,也有牛車和驢車。
將大紅馬栓到石質拴馬樁上後,周衛國走進了供銷社。
走進供銷社,一股混雜著各種商品氣味的獨特味道撲麵而來,就像是混合了樟腦丸和雪花膏的氣味。
裏麵的布局和記憶中一樣,左邊靠牆是食品區,玻璃櫃台裏擺滿了花花綠綠的糖果紙包著的水果糖,一個個玻璃瓶裏裝著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花生、瓜子,還有用草紙包著的酥餅,那香味能飄出老遠。
右邊是日用品區,牆上掛滿了暖水瓶、手電筒,貨架上排列著肥皂、牙膏、毛巾等物品,櫃台下麵堆著成箱的火柴、蠟燭。
最裏麵是布料區,一匹匹色彩鮮豔的布料掛在牆上,有藍的、紅的、碎花的,摸起來滑溜溜的。
最醒目的是牆上的各種標語,上麵是“為人民服務”,下麵是“發展經濟,保障供給”。
而在靠近收款台的地方,有一條用毛筆寫在白紙上的標語最引人矚目:“不準打罵顧客”。
字跡雖說有點歪歪扭扭,但卻十分有力。
由於縣城隻有這麼一個供銷社,所以即便今天是星期三,店裏的人依舊不少。
這年頭供銷社不僅僅擔負著商品供應的職責,同時還是政府回收老百姓手裏農產品的職責,比如說雞蛋以及一些山貨什麼的。
所以,店裏的顧客有買有賣,特別的熱鬧。
左右看了看,周衛國直接走到布料櫃台前看了起來
“同誌,要啥布?”
售貨員倒是挺熱情的,看到周衛國後主動詢問道。
“紅色喜布怎麼賣?”
這年頭結婚要麼穿綠軍裝,要麼穿紅色衣服,周衛國打算給沈南意做一身紅色的喜服。
既然決定要娶她進門了,自然不能湊合。
“有布票的話3毛5一尺,要是沒有布票的話6毛一尺!”售貨員回答道。
這年頭啥都要票,雖然沒票也能買,但價格卻要貴上很多,幾乎都要翻倍了。
“那種花布呢?”周衛國又指了指貨櫃最上方的一種粉底白花的花布問道。
雖說這種花布的圖案土得掉渣,卻是這年月最時興的 “躍進花”。
“3毛一尺,沒票的話得5毛!”
周衛國暗自盤算了一下母親給的那些錢票,然後說道:“紅色喜布兩丈,花布三丈。”
售貨員眼睛一亮,當即量布、剪裁,動作麻利幹練。
買完布匹之後,周衛國又來到生活用品區,然後按照路上想好的清單采購了起來:紅暖瓶 兩 個,洗臉盆兩個,毛巾兩塊、香皂兩塊、雞蛋糕兩斤、麥乳精兩罐以及一斤紅糖...
之所以所有的東西都是兩件,寓意成雙成對。
至於為什麼隻買了一斤紅糖,那是因為糖票太緊缺了。
城鎮居民通常每月有糖票定量,每人每月糖票 2 兩,逢年節可能會增加到半斤。
而像陰山縣這種偏遠地區,往往難以保證每月都有穩定的定量供應。
尤其是農村,可能一個季度每人配發一、二兩糖票。
家裏六七口人攢了大半年也就隻攢了這一斤的糖票,周衛國也沒辦法。
要不是考慮到沈家姐妹倆需要紅糖補身體的話,他連這一斤紅糖都不想買。
這趟大采購下來,母親給他的30塊錢,外加大伯的15、三叔的10塊還剩下9塊5毛錢。
也就是說,他隻花了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就把結婚用的聘禮全都準備好了。
這要是放在幾十年後,誰敢信?
置辦完聘禮之後,也快十一點了。
算算時間,那個島國專家也應該表演完了,自己也是時候過去裝/逼打臉,人前顯聖了。
想到這裏,周衛國便趕著馬車直奔縣機械廠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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