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天傍晚,秦鈺神色焦急地來找牧懷風。
“南洋人來報案,兄弟們發現他們的東西被偷了,現場有陸招娣的衣角!”
牧懷風大驚:“她不是和南洋人一起進山了,怎麼回事?”
“不知道,沒人聽得懂那些人說什麼!看他們比劃,好像是進山沒多久,陸招娣和他們分開了。”
“那她人呢?”
秦鈺搖頭:“還沒找到。”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們早上抓去衙門的孫老二,剛過晌午,那孫老二交了二十兩,知縣勒令他不得離開徽縣,就把人給放了。”
牧懷風因為朋友文章被牽連,貶來徽縣。
偏生徽縣現任知縣,正事掀起事情主事者的學生,因此暗地裏給牧懷風使絆子。
牧懷風不讓放,他偏生按照章程放人。就算牧懷風告到九江府,那也是一句按照章程辦事,誰都追究不了責任。
這兩件事情湊在一起,牧懷風突然生出不安。
孫老二雖然是陸招娣的姨父,但是孫老二的女兒挑釁陸招娣在前,孫老二自己又引走吳大嬸,讓陸招寶來找喜妹麻煩在後,可見這孫老二與陸招娣的關係肯定不好。
秦鈺也是剛知道這事,他今天在城門當值,不再衙內,知縣也是鑽著這空檔把人放了,留意瞞著他們兩人,等南陽人找來,秦鈺順嘴提了一下。
明天就要升堂審陸招寶,相關的人定是要在場,這才知道。
“你帶人去抓孫老二,我帶幾個好手進山找陸妹妹。”
牧懷風晚飯都沒吃,披著漫天血紅的暮色,打馬往南洋人進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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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陸招娣正暈死在一個不知名的山崖下。
她醒來的時候,滿天閃爍的星子,她全身無力。
她被推落山崖的時候,聽到自己身體被摔斷的聲音,像是極薄的玻璃杯,落在地板上,“啪——”地一聲脆響,之後就失去了知覺。
她全身撕裂斷骨的疼痛,讓她睜開眼的一瞬間,眼淚就不受控製地漫出眼眶。
係統提示音接連響起。
【檢測到生肌止血膏,價值 10金,是否售賣】
【檢測到人參(二十年),價值 20兩,是否售賣】
【檢測到人參(五年),價值 1兩,是否售賣】
【檢測到人參(五年),價值 1兩,是否售賣】
【檢測到人參(五年),價值 1兩,是否售賣】
【檢測到紅景天(二十年),價值 10兩,是否售賣】
【檢測到黃精(三十年),價值 10兩,是否售賣】
【檢測到虎骨(五年),價值 20兩,是否售賣】
【檢測到五步蛇,價值 3兩,是否售賣】
而後係統彈出一個紅色警告提示。
【檢測到危險正在靠近,宿主盡快離開原地】
陸招娣聽見蛇吐著信子靠近的聲音,她拉開售賣界麵,選擇【檢測到五步蛇,價值 3兩,是否售賣】,選擇【是】。
吐信子的聲音立刻消失。
然後陸招娣將周圍能賣的東西全都賣掉,隻留下生肌止血膏。
【恭喜宿主,級別提升至3級,開啟藥物識別功能,並開啟商城係統】
陸招娣開始覺得頭暈,疼痛直擊她的大腦深處,她受不了地呻吟出聲。
按照上次的經驗,等她生命跡象微弱,係統就會扣掉她所有的錢,來回複生命。
她打開交易商城係統,微微睜大眼睛。
這商城裏,什麼都有,從藥材原材料,到現代化製藥機器,甚至還有她沒聽過的光子能轉換壓縮機。
疼痛拉回她的注意力,她想找止痛針。
她剛買好,係統就提示。
【叮!檢測到宿主生命跡象微弱,是否消耗所有金錢,換取恢複生命值?】
【強製售出生肌止血膏,價值 10金】
【強製售出止痛針,價值 150文】
【......】
【強製售出斑蝥,價值 1文】
係統彈出一串強製售出信息,而後,陸招娣意識逐漸回籠。
與意識同時清晰的是全身的疼痛,骨裂以及碎片嵌入肌肉的疼痛,清晰地紮根腦海。
陸招娣咬著牙,全身因劇痛而顫抖。
她想罵係統無德!
居然把所有的東西都賣了,連剛買的止痛針都不給她留!
一張嘴隻剩極力壓製的、喑啞痛苦的嘶吼:“啊——”
淚水止不住地流下,額頭冷汗直流,在這深秋的夜裏,因疼痛而冷汗涔涔,衣衫盡濕。
她拉開係統交易界麵,自己檢測附近有沒有能賣的東西。
她現在無比想念五步蛇。
她痛哭流涕,慢慢坐起來,慢慢往草叢方向爬過去。她要找到足夠的藥材,盡快湊到150文,換到止痛針。
她真的好疼!
她現在承受的是全身骨頭斷裂的劇痛,這疼痛折磨得她想吐,太疼了。甚至膝蓋和手掌落地,都疼得她眼淚大顆大顆地落。
沒有,什麼都沒有!
她疼得躺在地上,蜷成一團,低聲嗚咽。絕望也跟著襲來,她抱著自己的胳膊。
回應她的隻有曠野肆虐的風。
她拉開係統的藥物識別功能,挨個掃身邊的植物,看看哪些能止痛,或者能讓她暈過去也行。
她采來草藥,用石頭搗碎,敷在身上,疼痛似乎減輕一些。
她重新躺下,仰頭看著星空,心裏無比委屈。
她才二十一歲,剛離開校園,步入職場,就穿來這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
她知道古代的犯罪率高,但是不知道會這麼高。
原身娘陸母,勾結隔壁村的孫老二,竟然聯手將陸招娣推下山崖!
陸招娣這才想起,上個月陸母和孫老二廝混的時候,被原身撞破。
原身尚小,不懂這些事,被陸母找個借口打發走。之後,陸母表麵讓陸家姐妹上山打豬草,實則是希望她們最好喂狼。
甚至於陸母現在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孫老二的。
陸招娣暗暗發誓,回去之後一定要揭發他們兩個!隻是,她在這荒郊野嶺,起碼也要等天亮才能回去。
她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不知道牧懷風會不會來找她。
隻是剛想,就否定自己。
牧懷風怎麼會來找她?她與南洋人進山,即便晚上回不去也是正常。
陸母和孫老二今天沒有想到,他們栽贓給陸招娣,反倒給牧懷風提供陸招娣大致方位。
他帶著衙差一路找過來。
也幸好前幾天他們進山來殺狼,現在山裏沒有什麼大型野獸。
他們一路找,一路喊,嗓子都啞了,銅鑼敲得震天響,林子裏的鳥都驚得飛走。
忽然他們聽見微弱的喚聲!
幾人立刻往聲音來源方向奔去。
在一個深十來米的山崖下,陸招娣全身上下幾乎是從血水裏撈出來一般,濕淋淋地坐在深坑裏。按照衙差辦案的經驗,她附近那些在月光下呈暗色的陰影,應該是血。
那麼多血,人不可能還活著。
可陸招娣卻坐在地上,還跟他們招手。
幾個衙差疑心她是鬼怪,不敢上前。
牧懷風取出腰間的刀,準備爬下去:“我先下去,確認沒事之後,你們再放繩子。”
牧懷風走近時才看見,陸招娣一直在哭,她全身都是血,全身都是傷口。
她看見他,扁了嘴,像是看見親人一般,“哇!”地一聲哭出來:“牧大哥!你怎麼現在才來?我好疼,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