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此時的賀雲清的眼神卻含著無數的冰刀,毫不掩飾的向那人拋去,若是可以,她現在就將他剝皮拔筋,用鮮血祭奠那些賀家戰士。
哪怕那日見過一麵,自己對他的恨意也是越來越深。
楚君墨也是感受到賀雲清散發的刺骨寒意,順她眼眸看去,卻什麼也看不到,這個女人真的是想法太多了。
楚懷玉生的一副好皮囊,被他人這樣看慣了,卻在人群間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怨念,他掃視許久也不見痕跡,心生警惕。
幾位皇子左側排開落座,楚懷玉剛好坐在賀家女的斜對麵,離她不遠。
旁座的十一皇子端起茶盞,無意的嘲笑著:“自你落座對麵的姑娘便看著你了。”
楚懷玉抬眼,發覺對麵的賀語嫣一臉嬌羞,發現他看過來時,立馬低下頭去。
楚懷玉象征性的對賀語嫣點頭,可心思一動,移眼向左側看去,賀雲清端坐在一處,雖然低調無聞卻忽略不掉她,反而越看越上癮。
賀語嫣怎會沒看見楚懷玉的眼神,見他打量著賀雲清,心生怒火。
楚懷玉眼角含笑,仿佛這話並不重要,悠然道出:“隻有賀雲清能入得我眼。”
十一皇子無語,賀雲清是他們首要相爭的女人,不如說賀家才是他們要爭的勢力,身後龐大的賀家才是他們最有利的支撐。
聽起來好像不公平,但是他們在算計女人帶來的利益,女人也是再算計他們帶來的地位。
賀語嫣心中無法平靜,她若是錯過這次機會也不知幾時才能見到楚懷玉,千萬不能出差錯。
她死死盯著賀雲燕頭上的釵,要是這釵在她頭上用得著這麼麻煩嗎,定是會讓楚懷玉高看自己一眼的。
想了半天,賀語嫣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瓶子,趁著不注意,滴進酒杯裏。皺著眉頭盯著那酒杯,仿佛下了天大的決定,最後捧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時,隨著史官一聲高吟,皇貴妃穿著鳳袍出現。
“今日共度端午,可不要拘謹啊。”皇貴妃笑道。
端午又稱詩人節,延會開始後,免不了一些乘興作詩,若是哪位公子姑娘出彩,定能從他們口中套得佳句來,此人定會在皇城中傳開。
歌舞後,各個少爺小姐紛紛坐不住,定要上前展露一手才好。
賀雲清看著坐立不安的賀雲燕,轉瞬便看到對麵氣質斐然的男子,將手輕輕搭在她手上,安慰道:“你不是已經練了許久,還緊張嗎。”
賀雲燕點點頭,眼睛晶亮:“緊張。”
對麵義勇將軍嫡子胡建飛身材高挑,劍眉星目,因琉璃釵的原因,倒是驚詫的多看了賀雲燕幾眼,相信將軍府夫人也早已看見賀雲燕了。
宮裏將表演的公子小姐分成兩兩對決,賀雲清看完台上人的表演後,沉吟道:“她們的功底比你差些,隻需將其他人當成青菜蘿卜便好。”在賀雲燕上場前,賀雲清輕聲提醒。
賀雲燕準備的是支獨舞,她頭上的琉璃釵太過招搖,全場人都看著她,就連皇貴妃也頷首等待著。
尤其是再胡建飛也看著自己時,心中更加緊張了,便是求救不安的看向賀雲清,隻見賀雲清對自己點頭。
想起姐姐的玩笑話,心中倒是平靜不少。
賀雲燕舞的華美,舞的妖嬈,加上琉璃釵的效果,總體倒是加分不少。賀雲清一直觀察著將軍府的夫人,看來很是滿意。
“賀府小姐賀語嫣對秦府小姐秦芝芝。”
賀語嫣緩身起來,臉色有些漲紅,賀雲清看著她的桌子的酒杯,凝眉:這時侯賀語嫣會飲酒?
賀語嫣上台時腳步都有些漂浮不定,好像是故作鎮靜,賀雲清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背影,覺得有些不對。
賀語嫣表演的是彈琴,賀雲清看見琴後,心中一沉。
賀語嫣的強項應該是蕭,怎麼......
賀語嫣坐定後,先是朝著楚懷玉的方向柔媚的一笑,才是伸出芊芊玉手撫著琴弦,悠揚的琴聲隨著她的小手撥弄,作出美妙的琴音。
先是平靜的江南小景,隨著她手指越來越快,琴聲越加淩冽,琴音錚錚,眾人皆大驚。
賀雲燕震驚道:“賀語嫣的琴何時達到如此高的地步了。”
確實,不懂琴的人隻能聽其一不懂其二,在懂琴人眼中簡直是琴聖在世,她這一首難度高超的曲子,高山流水與它相比也過尤爾不及。
皇貴妃是喜琴之人,看到這般高超琴技,自會多關注一分,連在場的楚懷玉也高看她兩眼。
賀雲清聯想她迅速進步的琴技,賀語嫣又不對勁......她瞥到賀語嫣桌上的酒杯,伸手拿起便聞了聞,瞳孔一縮立馬將酒杯移開。
凝霜露?這東西能暫時提高人的精神,從而達到短時間意想不到的效果,以前有人拿著生意給過京的趕考書生買,早就被禁了。如今也不知賀語嫣從哪找的這東西。
賀雲清抬頭望向意氣風發的賀語嫣,低頭冷笑,她是否知道凝霜露帶來的後果呢。
一曲終畢,琴弦還在錚錚作響,眾人掌聲雷動。
賀語嫣掃過大家的神色,撲朔迷離的小臉上展現一抹笑顏,但為什麼腦袋有些懵呢。
皇貴妃喜笑顏顏道:“賀家女兒果然不同凡響,這等琴音有生之年能聽見本宮很是欣慰,等延會過後,加賞!”
賀語嫣欣喜若狂,站起身為皇貴妃行禮,勉強撐著回到坐席。
底下議論一片。
“恐怕秦家小姐壓力很大啊。”
“秦家小姐再表演感覺也是食如嚼蠟,剛剛真是仙樂入耳,美不勝收。”
有人卻不同意這觀點:“賀家小姐不止她一人會彈琴,曾經有幸聽過賀家嫡女賀雲清的琴聲,那琴聲......嘖嘖此曲隻應天上有。”
皇貴妃看著底下議論紛紛,問道:“諸位有何意見啊。”
有一人站起身,拿著酒瓶臉上通紅,身子搖搖晃晃,口齒倒還清楚:“賀家嫡女賀雲清琴技能在大楚排的上榜的,若是她們能有一番較量,定是爽快。”
眾人大悟,是啊,賀雲清也在場,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啊,眾人紛紛腹議。
皇貴妃對賀雲清笑道:“賀家小女,你意見如何。”
賀雲清不知何時扯到自己身上的,餘光看向得意的賀語嫣,恍然明白些什麼。
賀語嫣知道她琴技不錯,現場定會有人將她們比較,賀雲清要是輸給賀語嫣,賀語嫣明日會在皇城傳開:大楚第一才女。
所以自己又不能退縮,隻能硬著頭皮迎戰,這是賀語嫣的小九九吧,看來為了這一出好戲,賀語嫣做了不少功夫呢。
賀雲清施施然起身,行禮:“既然大家都有興致,小女義不容辭。”
眾人搖首期盼,總歸是等到一個有看頭的節目,幾位好詩的人早已提筆,等待寫一寫今日這稀奇場景。
琴依然是那個琴,賀雲清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將手放在琴弦上。
琴音悠揚,隨著她的手指輕輕撥弄,眾人又沉浸在琴音之中,而上座的皇貴妃聽得很仔細,似要將她們兩人好好比較一番。
琴聲委婉又剛毅,涓涓而來,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韻味。
過了許久,曲畢,賀雲清緩緩起身:“小女獻醜了。”
底下觀摩的人群好不沸騰,勢要賀家姐妹爭個高低,皇貴妃一時也拿不準注意。
場下,楚君墨靜坐聲無聲無息,卻靜靜觀察著場上每個動靜。他的下頜完美矜貴,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有趣,有趣。
賀語嫣在場下觀察著,腦袋不受控製的越來越暈,當她聽見賀雲清和她的較量時,心中極為不痛快:結果如此明顯,有什麼好商量的。
幾位皇子嘖嘖稱奇,道:“賀語嫣應該拿出畢生最好的水平,賀雲清依然輕鬆能和她一爭高下,高高高啊!”
“這樣討論也不是結果,本宮有個主意,不如讓宮中樂師定奪如何?”皇貴妃問道。
眾人大悟,是啊,宮舟樂師乃大楚出名琴師,詢問他的意見再好不過。
旁邊樂隊其中一清瘦男子快速上殿,行禮道:“稟皇貴妃娘娘,臣隻是微言自斷,還是由貴妃定奪。”他抬眸,“賀語嫣姑娘琴技高超,臣怕也不能企及;賀雲清姑娘雖好,但是......她彈錯一個音。”
眾人嘩然,賀雲清此時起身,淡淡道:“小女的確有疏忽,此番切磋,語嫣妹妹贏得實至名歸。”
眾人都沒了意見,貴妃欣慰點頭:“你能贏過你姐姐,看來的確琴技不菲,本宮也是極為享受,這一局,定賀語嫣勝吧。”
賀語嫣心中狂喜,想起身謝禮卻發覺身子癱軟無力。
賀雲清見她這幅模樣,道:“妹妹,皇貴妃賞賜,你還不快快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