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裏暖和和的是適合談生意的,她驚異的地方也不在此處,而是那迎上來作揖的男人,顯然是個二十六七的青年。這放了個大招的,古代的美男是不是一抓一大把?
來人相較於昨天見過的冉青笙先生,多了那麼一份子英武氣息,所作的打扮雖依然是寬袍長袖,可瞿明月能看的分明,他行走帶風,不但是個練家子,手段還不俗。
不過瞿明月也就愣這一下子,也反應速度的福了一禮。
“見過瞿小姐,在下這廂有禮。”男子作過一揖便虛禮請瞿明月上座,又自我介紹道,“在下是這福慶銀樓的東家,敝姓蕭,名雲期。約小姐來,是想與細談那首飾圖紙一事,還望小姐原諒在下唐突。”
瞿明月對他這寒暄用詞隻是笑笑,呷了一口茶道,“那不知蕭公子對此事是個什麼看法呢?”
“齊掌櫃的眼光,在下自是信的過的,他都讚賞有加的圖紙,在下自然也是好奇不已。”蕭雲期雖說他信賴齊掌櫃,可這話裏的意思卻還是他要看一看圖紙。
瞿明月也不惱他這話裏有話。隻是她沒想到今日就見蕭雲期,所以這圖紙還真沒戴在身上。不過也沒關係,再畫就是了。
“今日不知蕭公子已經到了,那日的圖紙還真沒帶在身上,不知可否讓人拿來紙筆,小女子再畫一次,也省的來回奔波了。”
蕭雲期自然點頭稱是,示意齊掌櫃去書房拿點紙墨過來。可齊掌櫃可是見過一次瞿明月行事的,哪裏還會拿那紙墨來,隻拿來幾張紙和一把小刀。
將紙遞給瞿明月,又自覺地拿過小刀,就著旁邊笸籮裏的炭塊,幾下削出一根炭條來。這當家的就在這兒呢,他可不敢再讓瞿明月自己動手削炭了。
瞿明月道謝接過,也不顧蕭雲期訝異的目光,隨手在紙上來回劃動。可這一次與上一次的圖樣,又明顯不同。
“咦,這是新樣式?”齊掌櫃的一直盯著看,這時卻忍不住呼了一聲。
蕭雲期起先看個新奇,還沒見過炭塊作畫的。隨即再看這圖樣,確實有那麼幾分門道在裏麵。並不出奇,可左右看看,就有那麼幾分新意在其中。
看著還有一股子返璞歸真的意味。一時還有些看愣了。
原本他雖見齊掌櫃的信中所訴圖樣如何如何,可並未看著圖,自然並不多驚豔。真正讓他控製不住來這一趟的,自然是瞿明月描述給齊掌櫃的那一段關於出售和生產的規劃。不但聽著新奇,他回頭報告了上頭,連那位都連連點頭。
說是越琢磨,裏麵的道道就越多。直言讓他倆看看說出這番話的,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物。
但此刻真看到了圖紙,卻又覺得齊掌櫃的那些話是一絲也沒有誇大。甚至他還覺得有些不到位,這明明是能賺翻天的節奏啊。
想著去年的進項零零總總還沒達上一百萬,險些誤了主子的事兒。今個兒這一回,定要大賺一筆。身為一個好屬下,他不能讓主子手裏沒有餘錢不是?
蕭雲期看著圖紙好一段時間沒晃過神來,心裏的想法早已乘坐神獸羊駝飛奔到九霄雲外裏,嘴角都控製不住的抽動了好幾回。顯然是想要笑的時候,又被本能壓製住了,總不能在人前丟份兒不是?
可說實話,您這樣,就不跌份兒了?齊掌櫃在一邊都心焦糊糊的了好麼。
不過瞿明月是沒什麼表示的,反正天色還早。今日既然開了頭,那就必然要把這生意談下來。而她拿出的東西越讓這些人震驚,越感興趣,那她就更有資本。所以她等著。
果然到底還是她穩操勝券,兩個人都是求財,又怎麼會談不攏呢?
至於東西製出來,定價多少,蕭雲期會不會欺騙她,她倒不是太擔心。因為在合約上,她明確的列出了,若是價格上出現出入,她有權立刻終止合同,且福慶銀樓再不得出售任一一件她所做的圖樣。
即便是之前的,都不行。店裏若還有剩餘的未出售,那麼不好意思,你就是扔了,都不準賣。從她斷絕交易的那一刻開始。
當然這個條例是很決絕,可瞿明月說的好聽啊,這隻是個以防萬一。而且有這一條在,她也就不能夠在與福慶銀樓合作的期間,再將後畫出的圖樣賣與其他人。
這不就保證了雙方雙向壟斷嘛?
瞿明月又給自己所出的圖,都冠上了明月二字,日後這便是她的標示。而已經畫出來的兩張圖,她一張稱為清風,一張稱為山嵐。因為她每張圖都是一式三樣,所以這便是兩個係列了。
總之洽談過程兩方都還算滿意,簽了條例按了手印,瞿明月更是提議去了衙門蓋了公章,做了備份——這種事情,她還能不打聽清楚麼?
從衙門出來,蕭雲期拱手道,“時近午膳時間,不知在下可有幸請瞿小姐共用午膳?”
看時間也確實到了,瞿明月也就不推脫了。日後說不得還要合作,何必落了他這個麵子呢?兩人相視一笑,便往客似雲來走。早就定下的包廂,怎麼能棄用呢?
蕭雲期身為一個知書識禮的大家公子,自然是要依著女方的口味來點菜的。隻是瞿明月曾在客棧吃過幾次,雖說這裏的調味料都是一等一的——就如醬油吧,那是真正的純手工純大豆的,經過三釀三曬出來的質量過硬。
可是讓她吃不慣的,是有些菜的做法。總覺得都沒發揮出這些好材料的十之七八。
所以對於這些菜牌,她並沒什麼興趣看。來這也是真的不想落了蕭雲期的麵子,不然她還真願意隨便找個麵攤子對付兩口。
見瞿明月是真的不準備點菜,蕭雲期這才做主點了幾道清淡些的菜。等菜上來,瞿明月一看,可是連吃一口的想法都提不起來了。
不過,瞿明月還真不好意思表示什麼,因為點菜的時候她又不想點,人家點了她又不吃的話,這不是明擺著給人難看麼?
蕭雲期是想著,姑娘家都偏愛吃些細致清淡的小菜。可哪知道眼前這個是這麼的‘不同’,偏好酸甜,更偏好辣。你要給她一鍋子水煮肉片酸菜魚什麼的,她都不用你動手就能整鍋給你端肚兒裏去。
“瞿小姐不多用些了?”吃了半碗飯的模樣,瞿明月就停下來了,蕭雲期不由的一愣。這胃口竟的這般小?
“不用了,天涼,吃得不多。”瞿明月笑笑。她想吃火鍋,想吃鐵板烤魚......
大冬天的,吃這些才過癮啊。這想法一起,瞿明月便覺得自己都止不住流口水了。
“這湯涼了些,再讓小二上一份熱的,小姐喝點暖暖身子?”蕭雲期連忙想要招小二。
瞿明月趕緊製止。這湯剛喝了小半碗,已經嘗過了,可沒想法再吃了。這是山菌湯,底湯應該是大骨熬的,味道雖然還可以,隻是到底不比用雞湯做底。因為山菌吃的就是一個鮮美,若是用雞吊高湯來做,那就能美的吞了舌頭去。
“怎的,瞿小姐不喜這些菜?”蕭雲期到底也不是簡單人物,他最拿手的活計中,必然包括了察言觀色一樣。隨意瞿明月雖然神色平淡,可他還是察覺出一些苗頭。
而蕭雲期既然這般問了,瞿明月再說不是,那就矯揉造作了,便道,“倒也不是那樣。這湯火候功夫一樣不缺的,隻是若換做整雞吊湯來做底味兒,必然更加鮮美。”
“沒想到瞿小姐對吃食還有研究,隻是吊湯,如何為吊呢?”蕭雲期蹙著眉頭。他本就是君子遠庖廚,更別說這個沒聽過的詞了。難道是吊著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