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公,求您疼疼奴婢。”
下頜處溫熱的血液逐漸轉涼,寒意沁進皮膚,甚至壓住了寧安瀾體內洶湧的情藥。
她竭力忽視地上橫陳的屍體,跪伏在男人腿側,近乎虔誠的將臉貼上男人腿側,唯獨泛白的指尖泄露了幾分驚懼。
男人俯首,昳麗的麵容上,劍眉斜飛入鬢,泛著冷意的鳳眼如同看死人般盯著她,“疼你?”
謝忱涼笑,他勾起寧安瀾下顎,打量片刻,帶著涼意的指尖順著她的肌膚緩緩往下遊走,如同毒蛇遊移而過,激起她陣陣戰栗。
寧安瀾嘴唇微顫,剛想出聲,突然被他猛地掐住脖頸。
謝忱濃釅的眉眼在眼前放大,他低聲輕笑,視線越過她落在不遠處的屍體上,“你倒是長了副好模樣,比地上醜東西好入眼多了。”
“不過......這次又是誰派你來的?三皇子?安貴妃?還是......你自己想找死?”
脖頸處的手驟然收緊,寧安瀾猝不及防,麵色迅速漲紅。
她想解釋,可謝忱卻沒給機會。
他居高臨下,笑盈盈的打量著她掙紮求生的模樣,偏生又做出一副憐香惜玉的模樣湊到她耳側,緋色薄唇吐出的字眼幾乎讓她呼吸驟歇,“也是巧了,本公公正缺了盞夜裏照明的美人燈。”
像是刻意般,謝忱指尖從她脖頸處劃過,像是刀刃從皮膚刮過,激起寧安瀾陣陣戰栗。
“奴婢......”
“都不是?”謝忱漫不經心的開口,唇角笑意忽而綻開,“那就是,太後?”
寧安瀾瞳孔驟縮,渾身汗毛直立,一瞬間,絕望襲上心頭,難道她好不容易重來一次,卻要死的比前世還要早嗎?
前世,她同姐姐自幼被賣進深宮,成了太後悉心培養的傀儡。
太後為了鞏固政權,派她們分別前去勾引皇帝和權柄在握的宦官之首謝忱。
姐姐看中了謝忱的權勢,搶先提出要來他的身邊,可當晚就被他賞給了底下的閹人褻玩,此後三年生不如死。
寧安瀾為了救人,跟在皇帝身邊費盡心思爬上了寵妃之位,想方設法同謝忱作對,最終抓住他錯處,將他梟首示眾。
可她姐姐被救出來後,卻妒恨她的鮮花著錦,一刀要了她性命。
再睜眼,寧安瀾回到了五年前,可這次她卻身中媚藥、躺在了謝忱的床榻邊,她便知道,姐姐寧玉蘭也重生了。
思緒電轉間,寧安瀾伸手攀住謝忱的衣袖,斷斷續續道,“公公......奴婢、奴婢並非是細作,求您聽奴婢......解釋......”
“哦?”
謝忱似乎來了興趣,鬆開桎梏,“原因如何,說來聽聽。”
寧安瀾猛吸一口氣,顧不得平複,連忙開口道,“公公明鑒,奴婢確是太後的人,可、可她曾親口許諾,待奴婢年滿二十五歲,便放奴婢出宮去......”
“可前些時日,太後、太後她娘家侄子進宮時看中了奴婢,竟求太後將我賞賜給他。”
寧安瀾眼圈泛紅,抬首看向謝忱,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將將掛在下頜處,光是瞧著就惹人憐惜。
“公公,京城人盡皆知,那陳家公子蠻橫殘暴,從他家後院抬出去的屍體不知凡幾,奴婢不想死,求公公垂憐,救救奴婢......”
一番話裏,真假參半。
可寧安瀾想活命,隻有這條路能走,隻希望......
念頭還沒落定,謝忱突然輕歎口氣,狀似愛憐的拂去她眼角淚珠,“倒也是個可憐人,既如此,咱家自然也要憐惜兩分。”
寧安瀾聞言,心中卻瞬間崩緊。
果然,下一秒她再次被掐住脖頸,男人涼薄的嗓音如同索命的刀子,刮向耳膜,“你放心,咱家自然會完整的剝下你這張皮,掛在門口。”
“日日垂憐。”
寧安瀾腦袋“嗡”的一聲,險些失態。
她心中怒罵這閹人無恥,前腳撫著她臉歎氣,後腳竟要她的命!
寧安瀾隻恨前世殺了這謝忱時,沒能多捅兩刀解氣,她心口發涼,迅速思忖起對策,她不能死,也不想死!
淚水大顆大顆滾落,寧安瀾無助看著謝忱。
男人似乎心疼極了,輕輕將她摟進懷中,耳廝鬢摩間,脫口而出的話卻令人遍體生寒,“莫哭了,再哭下去這張皮子該變醜了,到時候,可做不了那美人燈,隻能去亂葬崗,當個孤魂野鬼了。”
寧安瀾隻覺窒息。
她如同被重錘狠狠敲醒,迅速重新審視了一下如今的情況。
謝忱雖說是宦官,可他年紀輕輕就能統領東西二廠,手下錦衣衛人人聞風喪膽,朝堂之事,甚至需要他點頭才能繼續推進。
如此權勢,豈會被她寥寥幾句所蒙騙。
今日若想活命,必須得拿出足夠的籌碼。
寧安瀾拚命掰著他的手,借著喘息的片刻,艱難吐出幾個字眼,“江、江元道......”
話音剛落,一直噙著笑意的男人神色驟冷,掐著她脖頸的力道突然加重,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喪命的時候,突然被一把丟到地上。
“你知道什麼?”謝忱冷聲問道。
寧安瀾趴在地上,捂著脖子劇烈嗆咳著,她大口大口呼吸著,心有餘悸的往外挪了幾分,卻被謝忱直接拽回懷裏。
男人低著頭,笑意不達眼底,“想活命,就乖乖告訴我,嗯?”
寧安瀾指尖發抖,懼意竟是比先前還深。
前世兩人針鋒相對,寧安瀾極為了解謝忱,知道他越是這般模樣,心思便越是可怖,但好歹是有機會了。
她前世為了扳倒謝忱,偶爾得知他一直在調查江元道的事。
而當初寧安瀾還在太後宮中服侍的時候,偶然聽說過幾句,最後,她也是利用這個消息騙了謝忱,將他徹底除掉。
“啟稟公公,奴婢是偶然間聽太後同身邊嬤嬤討論起此人的,奴婢本沒有在意,可臨走之際,意外聽見她們提及了公公。”
“因此奴婢推測,此事應當與公公有關。”
謝忱聽完,遲遲無言。
屋內變得寂靜起來,寧安瀾聽見自己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起來,先前被強行壓下去的媚藥再度在體內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