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前很快多出一雙金絲繡線的鞋子,下一秒,寧安瀾隻覺頭皮傳來劇痛,寧玉蘭拽著她頭發,迫使她仰頭,“賤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
話說半截,她猛地止住。
寧玉蘭餘光掃過周圍其他人,忌憚之色一閃而過。
她咬牙,眼底猙獰和怨憎幾乎凝成實質。
寧安瀾強忍疼痛,她垂眸,目光落在寧玉蘭手臂處,袖子遮掩不住的地方隱約可見青紫痕跡。
她心中嘲諷。
誰能想到呢,當今聖上是個不能人道的瘋子。
太後想要垂簾聽政,所以在先皇駕崩後,從一眾皇子裏選了當今聖上,扶持其上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在當年的奪嫡之爭裏失去了生育能力。
皇帝後繼無人,政權便能牢牢掌控在太後手裏。
他心知肚明,可又無力反抗,因此心理越發扭曲陰暗。
皇帝不敢折磨朝中重臣們的女兒,便暗地裏寵幸宮女,實則對他們動輒打罵折辱,直到寧安瀾被送到他跟前。
最開始皇帝並沒有在意,可後來,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麼折磨,寧安瀾都跟踩不死的野草般,再次活過來。
他開始對寧安瀾來了興趣。
一來她怎麼也玩不死,二來有她的存在,皇帝也不必擔心自己的事情傳出去。
寧安瀾成了宮中人人皆知的寵妃,可生活從此掉進地獄,平日裏,她需要時刻伺候應付皇帝,暗地裏她還要被太後以皇帝寵妃的身份,送往各個官員的床榻上,探聽消息。
她的日子如同烈火澆油,寧玉蘭卻羨慕不已,那就看看,這一世,她能否承受住這份榮華富貴吧。
寧安瀾心裏冷冷想著,眼底流露出惶恐茫然,“寧才人,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皇上、皇上怎麼了?”
寧玉蘭眉眼微動,她仔細打量寧安瀾片刻,突然冷笑著一把將她鬆開。
是了,重生這種天大機遇,豈是寧安瀾這種賤人能得的。
前世寧安瀾眼睜睜看著自己在謝忱那個閹人手裏受盡折辱,卻始終沒有出手相救,直到最後當了寵妃才假惺惺的將她救走。
恐怕,她為的也就是炫耀而已。
但這一世,寧安瀾在謝忱那個閹人手裏,為何沒像她前世那樣被那群閹人折辱?難道說......
狐疑剛起,寧玉蘭餘光忽然瞥見寧安瀾脖頸處的痕跡,她了然一笑。
看來事情並沒有發生變化,既如此,她這輩子就好好在謝忱那受盡折磨吧,至於她,這輩子必然會踩著寧安瀾,走上那至高無上的地位。
寧玉蘭起身,踩著寧安瀾的手狠狠碾磨。
“啊——”
寧安瀾慘叫出聲,下意識抽手。
寧玉蘭沒想到她會反抗,她身體本就被皇帝折磨的渾身無力,這會兒猝不及防下竟是一個踉蹌直接往旁邊摔去。
好在她身側的宮女眼疾手快,連忙將她扶住。
“寧才人,您沒事吧?”宮女碧玉滿臉急色,見寧玉蘭沒有大礙,扭頭狠狠扇了寧安瀾一巴掌,“大膽刁奴,竟然謀害寧才人,我看你真是死不足惜!”
寧安瀾被打得腦袋發懵,她深吸口氣,恭恭敬敬的下跪磕頭,“奴婢該死,驚擾才人,是奴婢過錯,還請才人開恩,饒了奴婢一回。”
卑微狼狽的模樣取悅了寧玉蘭。
她麵露得意,俯身牽起寧安瀾,故作為難道,“安瀾,你我雖是姐妹,但如今我好歹是個才人,尊卑有別,我也不好太過包容你,否則,以後也難以禦下。”
“你應當能理解我吧?”
寧安瀾聞言,自知躲不過這遭,索性垂眉順目的點頭,“寧才人說得是。”
寧玉蘭唇角笑意愈發燦爛,“碧玉,掌嘴。”
碧玉應聲,“是!”
她跨步上前,惡狠狠盯著寧安瀾的臉,揚手就要打下來。
寧安瀾下意識閉眼,可她沒等到預想中的疼痛,隻聽一聲破空聲響,碧玉慘叫著出聲,再睜眼,她已經捂著手腕跌在地上。
“哪來的狗奴才,竟敢暗算我!”她破口大罵。
話音未落,幾個太監抬著步攆緩緩走近,而坐在步攆裏的人,正是謝忱。
碧玉麵色煞白,渾身頓時癱軟在地,“謝、謝公公,奴婢、奴......”
“聒噪。”
謝忱擰眉,薄唇冷冷吐出兩字。
他單手支腦袋,眉眼淡掃一圈,無形的威壓頓時令在場人瑟瑟不敢言,碧玉驚懼之餘,悄悄回頭跟寧玉蘭求助。
可寧玉蘭哪敢吱聲。
她雖恨極了謝忱這個閹人,但是前世在他手裏受的折磨,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骨子裏,以至於寧玉蘭一見他,就渾身止不住發抖。
她後退半步,卻不敢直接離開。
謝忱位高權重,別說她一個小小的才人,就是皇後見了都得給兩分薄麵。
“抬頭,給咱家瞧瞧。”
謝忱目光直直落在寧安瀾身上。
寧安瀾感覺到視線,遲疑半晌,緩緩抬頭,露出半張紅腫的麵容。
謝忱一瞧,眉眼輕蹙,修長如玉雕的手指搭在膝頭輕敲兩下,“嘖,好好的模樣,怎麼就被人毀了?”
碧玉霎時麵若白紙,她膝行兩步,哭喊著求饒,“謝公公,謝公公饒命,奴婢隻是聽命行事......啊......”
尖銳的哭嚎聲沒能落地,就被一柄尖刀阻斷。
小太監抽刀,溫熱的鮮血噴湧出來。
碧玉滿臉不甘心的倒在地上,扭曲的瞳孔裏倒映著寧玉蘭驚懼惶恐和寧安瀾的平靜下的一抹慌亂。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立時又有小太監上前,迅速處理了屍體。
不過眨眼間,滿地鮮血已經被清洗幹淨,唯獨殘留的水痕昭示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謝忱緊皺的眉眼鬆開,視線饒有興致的落在寧玉蘭的臉上,半晌才道,“你就是皇上新封的寧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