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宿總,出事了。我剛剛接到消息,薑小姐要賣腎還錢。”
張萬山快步而至,低聲說著,宿臣洲正在參加一個商業酒會,氣勢極為攝人。
在座所有人,都以他馬首是瞻,他不動筷,沒人敢動,他目光冷一分,現場眾人全都不敢說話。
此時,張萬山退開,他手中酒杯放下,唇間轉眸帶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冷:“各位,家中有急事,酒就不喝了,失陪。”
他的身份在這裏,沒人敢強迫他繼續留下喝酒。
程川快步跟著出去,邊走邊問張萬山:“出什麼事了?”
“唉,薑小姐要賣腎還錢。二十萬啊......薑小姐是真沒有。”張萬山小聲解釋著。
程川不說話了。
然後兩人同時抬頭看向前方大步流星走向豪車的男人背影,又齊齊歎了口氣。
“還愣著幹什麼?要我請你們?”
宿臣洲沉聲說著,張萬山趕緊開車,程川馬上調出工作行程:“宿總,這個酒會完了之後,稍後會在晚上十點鐘,您還要去機場接機。”
“接誰的機?”
宿臣洲抬手按著眉心,他今晚滴酒未沾唇,卻偏偏覺得眼睛是暈的,頭也是暈的。
她......居然要去賣腎!
他隻是讓她還錢而已,她至於演給他看?!
“接蘇小姐的機。蘇小姐晚上十點鐘,金海機場落地。”
“蘇馨馨?”
宿臣洲臉色沉得厲害,似如暴風雨將至,“她來之前,我怎麼不知道?”
“說是要給您一個驚喜。我也是在三分鐘之前,才接到京城傳來的消息。”
程川問,“宿總,您要去接機嗎?”
“她自己長了腿,能從京城跑到金海,還用得我去接機?”
程川點頭,懂了,立時把這一條接機事件劃去。
張萬山豎著耳朵聽,一路八卦,但車子開得挺穩,不過還是問一句:“宿總,您要去哪兒?”
“回去!”
宿臣洲冷著聲音,張萬山前方路口拐彎,剛拐過紅綠燈,聽到身後說,“去那個該死的貧民窟。”
噗!
張萬山沒憋住,噴了一聲,宿臣洲立時抬眼看過去,“年終獎減半。”
別啊!
一聲哀嚎,張萬山冤得很,程川努力裝作無事人。
豪車開不進狹窄的胡同,到了胡同口,宿臣洲下車,步行過去。
一路上,連路燈都沒有,昏暗得如同進了惡鬼的世界,宿臣洲邁著步子,踩過狗屎,人尿,終於穿過臭氣熏天的胡同,站在了樓下。
“宿總,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薑小姐與那黑診所約的時間,是在夜裏十一點鐘。您看,我們要一直在這裏等嗎?”
反正年終獎已經扣一半了,萬山司機覺得,再扣點也無所謂,他現在不想走,他想吃瓜。
程川:......
人類這該死的好奇心啊......他也不走,他也想吃瓜,但他不說話,有鳥出頭就行,反正不是他。
“沒你們的事,滾吧!”
宿臣洲心情非常不好,這從他動不動就罵一聲的狀態中可以看得出來,豈止是不好,已經是精神狀態出問題了,直接就讓他們滾啊,別說得這麼粗。
兩人麻溜的滾遠兩步,繼續站在胡同口看。
反正是不走了,走了萬一用車怎麼辦?
宿臣洲站在樓下抽煙,一盒煙抽了半盒,他也不理身後兩人,終於深吸口氣,冷著臉,大步上樓。
樓道也沒有燈,手機照著亮,腳下不是垃圾,就是瓶瓶罐罐的,還有香蕉皮,差點將他摔了。
虧得他眼疾手快扶住了牆,可惜,還是擦破了一層皮。
“薑南枝,你就是個蠢貨!四年前你單方麵離開,拿了幾千萬,就把自己過成了這種日子?”
宿臣洲額頭青筋突突冒著,腳步卻是一直向上。
繞過前麵幾家又潮又濕的房門口,還繞過一堆滿是粑粑的嬰兒尿布,宿臣洲終於找到了最裏麵也是最破的一間房。
心中的憋怒幾乎已經達到了頂點!
行啊,這可真有本事!
眼看22世紀了,這薑南枝哪裏找來的古董房?!
叩叩!
深夜敲門,不是出事就是有事了。
“誰呀?”
薑南枝正哄兒子睡覺,打算等他睡了,再拿身份證出門,去黑診所。
外麵的人不說話,但是繼續敲門。
沒人看到,宿臣洲臉色沉黑,想要殺人的心都有。
“等一下,這就來了。”
薑南枝小聲的說,還以為婆婆回來了,鄭翠花經常出去不帶鑰匙,半夜砸門。
“啊,怎麼是你,宿,宿總。”
開門的瞬間,薑南枝臉色一白,下意識關門,男人大手伸進去,用力將門推開。
十平方不到的房間,一眼能看到底。
屋裏沒有廚房,廚房在走廊,廁所在樓下角落。
就這麼小的房子裏,卻堆著兩張床,一張床寬一些,似乎不是她睡的。
另一張床,又破又舊又小,上麵睡著那個自閉兒。
看樣子,大概晚上的時候,這娘倆是擠一塊睡的。
嗬!
也不怕掉下去摔死你!
“宿總,欠你的二十萬,我會還上的。請你給我一天時間,明天白天,我一定會把錢打到您指定的賬戶上。”
薑南枝臉色又白了,壓低著聲音說,眼中還有著隱隱哀求,“宿總,您還是走吧。馬上十點鐘了,我婆婆也快回來了。到時候讓她看到,這就說不清了。”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宿臣洲氣笑:“有什麼說不清的?你曾經是我的女人這事,沒跟她說過嗎?你在我懷裏撒嬌求幹的時候,你睡的床,比你這個房間都大。怎的?別人都是由侈入儉難,輪到你了,你是沒苦硬吃,入得這麼爽快?”
為了二十萬,居然要去賣腎。
她嫁的那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狗東西!
她是怎麼想的?
她又是怎麼敢的,就那麼愛他,愛到不惜自己的命嗎?!
“我的事不用你管!更何況,四年前是四年前,現在是現在,你憑什麼要管我!”
薑南枝被他的話激怒,忍不住也衝著他低吼,“宿臣洲,你憑什麼啊,我都離開四年了,我都四年不回京城了,你憑什麼還要追來欺負我?我欠了你什麼,你要這樣不放過我。暨南集團的工作,我明明做得好好的,你來了就把我趕走......宿臣洲,你知道我找一份工作多難嗎?”
她不止要掙錢養家,養婆婆,還要養兒子,給兒子治病。
她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的兒子就一直這麼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她一定會治好兒子的。
“你難不難,跟我有什麼關係?薑南枝,沒了一份工作,你完全還可以再找一份啊。或者你考慮一下,二十萬,你賣身來還?”
宿臣洲幾乎是以高傲又狎妓般的態度,高高在上的說出了這句話。
啪!
一記耳光用盡全力打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