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沈寄雪坐在臥室的地板上，手裏捏著沾了碘伏的棉簽，機械地往傷口上塗抹。

夜深了，沈寄雪剛躺下，就覺得渾身發燙，意識開始昏沉。

她摸了摸額頭，眼前不斷閃過曾經發燒時的畫麵。

那時候顧淵會整夜守在床邊，每隔一小時就給她量一次體溫，顧曉雨會端來親手熬的薑茶。

她掙紮著爬起來找退燒藥，吞了兩片後又昏昏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沈寄雪發現門口站著顧淵的保鏢，他手裏捧著一個精致的禮服盒：“沈小姐，先生讓您晚上自己去顧宅參加宴會。”保鏢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沈寄雪剛走進宴會門，就看見蘇梨挽著顧淵的胳膊站在眾人中間。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傳入他的耳朵。

“那不是顧總的前妻嗎？”

“聽說就是她把顧總的妹妹害死了。”

“你看她穿的那好像是前年就過季的禮服。”

沈寄雪充耳不聞，獨自走到角落的沙發坐下。

宴會進行到一半，沈寄雪起身去拿杯果汁，卻看見蘇梨端著酒杯緩緩朝她走來：“沈小姐，怎麼一個人躲在角落。”

沈寄雪抬眼看她，眼裏沒有絲毫波瀾，她現在連跟蘇梨爭辯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正打算起身繞走，蘇梨卻猛地伸手，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寄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蘇梨用力一拉，兩人雙雙失去平衡，朝著身後的餐桌倒去。

餐桌被撞得劇烈搖晃，香檳塔瞬間傾倒，混亂中，她看見顧淵衝過來將蘇梨緊緊護在懷裏。

而她，被整個香檳塔結結實實地砸中。

玻璃杯碎裂的聲音刺耳，鋒利的玻璃渣劃破了她的臉頰，香檳混著鮮血順著白色的禮服往下流，很快就染紅了一大片。

劇烈的疼痛讓她蜷縮在地上。

“你推的？”

顧淵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沈寄雪撐著地麵想站起來，手剛碰到地麵，又玻璃碎片劃開一道口子。

“不是我。”她的聲音微弱又沙啞“你信我一次，查一下監控好嗎？”

蘇梨一瞬間慌了神，他適時暈在顧淵懷裏。

顧淵冷笑一聲：“我早就說清楚了沈寄雪，我不會再信你。”

沈寄雪張了張嘴想再說點什麼，淚水卻不受控製地湧了上來。

“讓她跪下道歉。”顧淵對著身後的保鏢吩咐道。

兩個保鏢立刻上前，架住沈寄雪的胳膊，強行將她按在布滿玻璃渣的地板上。

膝蓋剛一接觸地麵，尖銳的玻璃就紮進皮肉裏，沈寄雪死死地掐著手心。

胃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她猛地弓起身子，一口鮮血湧到嘴邊，又被她強行咽了回去。

她抬起頭看著顧淵抱著蘇梨轉身離開。

沈寄雪緩緩低下頭，看著地上的玻璃碎片，碎片裏映出她蒼白如紙的臉，臉上還沾著血和玻璃渣。

她慢慢鬆開掐著掌心的手，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