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北辰最終選擇了米行的後門。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獵豹,劍法淩厲,招招致命,硬生生在數十名刺客的圍攻下,殺出了一條血路。
他拽著我,衝進了那家名為“恒通記”的米行。
米行的掌櫃和夥計早已被嚇得躲了起來,整個鋪子空無一人。
“後門在哪兒?!”蕭北辰背靠著門板,警惕地聽著外麵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聲音急促。
我沒有回答,而是走到櫃台前,拿起上麵的算盤,手指翻飛,快得隻剩下一片殘影。
“你瘋了!什麼時候了還算賬!”蕭北辰怒吼道。
“啪!”
我將算盤重重拍在櫃台上,發出最後一聲清脆的響聲。
“找到了。”
我走到牆角,那裏堆著幾袋半滿的米。我移開米袋,露出一塊不起眼的地磚。我按照算盤上最後得出的方位和數字,以一種特定的節奏,在那塊地磚上踩了三下。
“哢嚓。”
一聲輕響,旁邊的牆壁竟然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蕭北辰的眼睛都瞪大了。
“你......”他指著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一個米行,竟然藏著如此精密的機關!這個女人,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愣著幹什麼?想死在這裏嗎?”我率先走了進去。
蕭北辰咬了咬牙,跟了上來。
我們穿過一條狹長的通道,盡頭是“如意坊”的後院。此時,婚禮的喧囂早已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死亡的寂靜。
我們一路疾行,不敢有片刻停留。
終於,在天黑透之前,我們狼狽不堪地從王府的角門,溜了進去。
新婚之夜,沒有賓客,沒有喜宴,隻有我和他,一身狼狽,滿心猜忌。
喜房裏,紅燭高燒,映著他陰晴不定的臉。
他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但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他坐在桌邊,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說吧。”他將酒杯重重頓在桌上,那雙桃花眼死死地盯著我,“你是誰?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走到他對麵坐下,也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就是蘇念,丞相府的醜女兒。我的目的,老王妃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管住你,別讓你把家敗光。”
“少跟我裝蒜!”他猛地一拍桌子,低吼道,“一個普通的女人,會把半個京城的店鋪都變成自己的產業?一個普通的女人,會在自己的米行裏修密道?蘇念,你把我當傻子耍嗎?!”
我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裏麵琥珀色的液體,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今天那些刺客,你知道是誰派來的嗎?”
蕭北辰的臉色一沉:“我怎麼知道!”
“你當然知道。”我看著他,眼神銳利如刀,“你那位好皇兄,三皇子蕭北望,一直視安樂王府為眼中釘。你父親手握先帝禦賜的金牌,可節製京畿三大營。這塊金牌,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你流連花叢,鬥雞走狗,敗光家產,不過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的偽裝。可他,終究還是等不及了。”
蕭北辰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我將他所有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了然。
我猜對了。
這個京城第一紈絝,根本不是草包,而是一頭懂得隱忍的狼。
“所以,你早就知道一切?”他的聲音幹澀沙啞。
“我不知道。”我搖了搖頭,“我隻對錢感興趣。我隻知道,你欠的那些債,背後都有三皇子府的影子。他設局讓你欠下巨款,就是為了逼死你,逼老王妃交出金牌。”
“而我,”我舉起酒杯,對著他遙遙一敬,“不過是恰好闖入你們這盤棋局的,一個變數而已。”
他死死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
許久,他忽然笑了,那笑聲裏帶著一絲自嘲和瘋狂。
“好,好一個變數!”他拿起酒壺,將我們兩人的酒杯都斟滿,“既然你這麼聰明,那你再猜猜,我今晚,會怎麼‘報答’你?”
他端起一杯酒,遞到我麵前,俊美的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眼中卻閃爍著危險的光。
“蘇念,這是你我的合巹酒。你敢喝嗎?”
我看著他,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緩緩地笑了。
我接過酒杯,毫不猶豫地送到唇邊。
“有何不敢?”
然而,就在我的嘴唇即將碰到杯沿的瞬間,我卻停住了。
我看著他,目光平靜無波,說出了一句讓他瞬間如墜冰窟的話。
“蕭北辰,你知道嗎?”
“你祖母快死了。”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瞳孔因震驚而放大。
我從袖中取出一根早已準備好的銀針,探入他遞給我的那杯酒中。
銀針的尖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漆黑如墨。
我將黑色的銀針舉到他眼前,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酒裏有毒,是見血封喉的‘鶴頂紅’。”
“而下毒的人,不是我。”
我看著他瞬間慘白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是你最敬愛的祖母。她喝下了另一杯,一杯慢性毒藥。她用自己的命,為你今晚的刺殺,做了最完美的掩護。”
“現在,你還想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