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周嶼的婚禮進行到半時,那個‘死’了五年的男人突然回來了。
許川站在宴會廳門口,登山包上的雪還沒化淨。
所有人都倒抽冷氣,因為他五年前就葬在了雪崩裏。
周嶼的拳頭捏得死緊,戒指硌進我掌心:「他是誰?」
我張了張嘴,眼淚比聲音更快砸下來。
那是我用五年時間才學會忘記的初戀。
許川一步步走向我,凍裂的唇扯出笑:「晚晚,我答應過天亮就回來的。」
可現在是正午十二點,窗外陽光刺眼。
他身後,沒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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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司儀問我願不願意嫁給周嶼的時候,宴會廳的大門突然被人撞開了。
冷風夾著雪花呼呼地灌進來,我看見門口站著個人,背著光看不清臉。
那人個子很高,背有點駝,背著個超大號的登山包。
包上掛的冰爪和掛鉤都結冰了,被風吹得叮當響。
周嶼突然使勁捏住我的手,那枚還沒給我戴上的鑽戒硌得我手心發疼。
他小聲問我:「那是誰?」
我沒說話。
雪光太刺眼,我眼睛發酸。
頭紗上的亮片反著光,晃得我眼花。
那人開始往前走,靴子踩在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留下一串帶著泥巴和雪水的腳印。
整個大廳安靜得要命,就聽見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在第一排座位旁邊停了下來,離我們站的禮台隻有幾步遠。
雪水從他長長的劉海滴下來,流過挺直的鼻子,最後掛在下巴上。
他凍得發紫的嘴唇慢慢咧開,露出我熟悉的、有點傻氣的虎牙。
「晚晚。」他嗓子啞得厲害,像是被凍壞了,「我回來了。」
我腦子嗡的一下,整個人懵了。
頭紗太重,壓得我脖子發酸。
周圍賓客一下子炸開了鍋,嗡嗡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許川?!他不是五年前就......」
「連屍體都沒找到啊!怎麼可能還活著?」
「該不會是......鬼吧?」
周嶼猛地擋在我前麵,後背繃得緊緊的。
他聲音強裝鎮定,可尾音卻在發抖:「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今天是我和晚晚的婚禮,請你出去。」
「晚晚。」許川的聲音很慢,像是凍僵了的人剛緩過來,「貢嘎雪崩......我被埋得很深。爬出來,費了點時間。」他停了一下,眼睛直直盯著我,穿過晃動的頭紗,「你說過,天亮就回來。我答應過你的。」
我的指甲死死掐進周嶼的胳膊。
許川。
這個名字像把鈍刀子,狠狠戳進我心裏最疼的地方。
疼得我腿發軟,幾乎站不住。
五年前。
貢嘎雪山。
SOS求救信號。
連著幾天的大雪,救援隊根本進不去。
最後,搜救隊長拍著我的肩膀說:「江小姐,節哀吧......那種情況下,不可能有人活下來。」
五年。
我用了整整五年,才把許川的名字、他的樣子、還有那些撕心裂肺的疼,一點點埋進心裏最深處。
我逼著自己正常生活,學著對周嶼笑,接受他給我的安穩日子。
可現在,這個渾身帶著冰雪寒氣的人,隻用一句話,就把我這五年好不容易壘起來的牆,全砸碎了。
「周嶼......」我的聲音抖得厲害,話都說不完整,「他......他是......」
眼淚突然止不住地往外湧,眼前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