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賀險的前十年,就是這種關係的現實演繹。
也即一旦在重疊領域中產生某種衝突,被壓製的永遠是我。
最明顯的表現是,他腦子比我好使。
這一點,從我認識他第一天起就知道了。
小學年級,我媽把我送去了奧數培訓班。
一向被長輩老師誇讚聰明的我在裏麵碰到了對手。
當時他還是個小矮個,個子還沒我高,長得又奶又精致。
我一度懷疑是誰帶著弟弟來上課了。
結果每次老師出題時,第一個舉起的小白手都是他。
每次,我都差那麼一點。
科比說,第二就是排名第一的輸家。
這話深深根植在我被賀險支配統治的那些年裏,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由於過早地領會到了真正有天賦的人的強大,我開始不再仗著自己腦子靈光而對學習不上心,慢慢轉向了努力那掛。
他在我的那些歲月裏活成了一道人形噩夢,深刻到根本無法抹去。
但顯然,他對我並沒有什麼印象。
或者說,他這樣的人,不會也不需要耗費任何多餘的精力給別人。
轉折發生在高一。
初升高的時候,我和賀險進了A中的培優班。
更巧的是,我們是同桌。
雖說在一個奧賽班六年,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交集。
甚至,我懷疑他都不怎麼認識我。
他的作息很規律,語文課睡覺,英語課打盹,隻有理科類課程能讓他清醒一會兒。
做同桌第一天,我們之間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大部分時間要麼在睡覺,要麼在琢磨物理題,要麼出去打球。
我也不會主動理他。
我以為這樣互不搭理的生活會持續很久,沒想到,第二天就被打破了。
是這樣的,班主任李旭,我們數學老師,課上到結尾在黑板上出了一道題。
意在凸顯培優班的宗旨:要比別人強,就要比別人做得難。
但他似乎沒掌握好火候,等寫完題目問哪位同學想來試試時,台下無一人舉手。
李老師疑惑地掃了一眼我們,「沒有人會嗎?」
下麵的人都麵露難色。
我看實在沒人舉手,於是,硬著頭皮舉起了手。
沒想到,本來趴在桌上不知在幹什麼的賀險也抬起了胳膊。
一時間,教室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們兩個人身上。
我疑惑地看著他的手,他也疑惑地看著我的手。
正當我們麵麵相覷時,李老師忽然開口:「你們兩個都上來。」
說著轉身把黑板用白粉筆劃了一道中分線分成兩半。
「一人一半,看誰先做完。」
他露出看熱鬧的笑容。
咳!
年輕老師就是愛搞些有的沒的。
我是有些害怕和賀險杠上的,走得慢吞吞的。
賀險像是在等著我一樣,也走得極慢。
我們一人拿起一根粉筆,在李老師一聲令下後,一同寫了起來。
教室裏鴉雀無聲,隻有粉筆與黑板摩擦的沙沙聲。
我感覺似乎下麵的同學都在盯著我們兩個人。
這題難倒是也沒有太難,就是麻煩了一點。
我皺著眉頭飛速在黑板上寫著過程,在大腦裏演算著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