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用全部積蓄，送我弟去了清華的預備班。

男友知道後，在餐廳當眾掀了桌子。

怒斥我竟敢私自動用“我們的存款”。

這筆錢他早就答應給他輟學的妹妹，用來打點關係進夜總會當頭牌。

我不敢置信：“我弟上學，和你妹去陪酒，能一樣嗎？”

男友冷笑一聲：“當然不一樣，我妹賺錢是給咱家的，你弟讀書隻會花咱家的錢！你個扶弟魔！”

“立刻讓你弟退學滾回來打工！把錢給我妹，再買十個奢侈品包包送給她賠罪，不然我就讓你和你弟在學校裏待不下去！”

我沉默良久，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好啊！光買包怎麼行，我送她去整容，整成大明星！”

1

“姐，我到學校了，宿舍環境特別好，老師也見過了，你放心吧！”

電話裏，弟弟林帆的聲音充滿了壓抑不住的喜悅。

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父母早逝，我靠著獎學金和兼職，一路從本科讀到研究生，還拉扯著弟弟長大。

如今他爭氣，考上了清華的預備班，離夢想隻有一步之遙。

那二十萬的學費，是我從牙縫裏省出來的全部積蓄。

值了。

我笑著囑咐他：“好好學習，錢的事不用擔心。”

掛了電話，我將最後一口飯扒進嘴裏，抬頭卻對上一雙噴火的眼睛。

男友張昊死死地盯著我，仿佛要在我身上燒出兩個洞。

“你剛才跟誰打電話？”

“我弟啊，他到學校了。”我隨口答道，沒注意到他緊握的拳頭。

“到學校了？什麼學校要二十萬學費？”

張昊的聲音陡然拔高，渾身一震，手裏的筷子“啪”地一聲被他掰斷。

我愣住了：“你怎麼知道二十萬？”

“我怎麼知道？”他怒極反笑，猛地一拍桌子，整個人站了起來。

“林薇，我問你，我們那張卡裏的錢呢？”

“二十萬零八百六十二塊五，一分都不能少！”

“你敢動我攢的婚房錢？誰給你的膽子！”

我們同為小鎮做題家，家境都不好。

這兩年，我包攬了我們所有的開銷，他省下的生活費和獎學金，都存在了我這裏。

美其名曰，攢我們的“婚後財產”。

我皺起眉：“什麼叫我們的錢？那裏麵大部分都是我辛辛苦苦做項目賺的，你存進來的不到三萬。”

“主要是，我什麼時候答應過這錢是結婚用的？”

“不到三萬？”張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聲音尖利得刺耳。

“你搞清楚，那錢是你自己能掙來的嗎？”“要不是我天天陪著你、哄著你，給你當精神支柱，你能有今天？”

“我付出的就不算錢？你個白眼狼！”

“我早就計劃好了，這筆錢，是給我妹張婷打點關係用的！”

周圍的目光瞬間聚集過來，餐廳裏一片死寂。

我被他的歪理震在原地，難以置信。

“給你妹打點關係？她不是早就輟學了嗎？打點什麼關係要二十萬？”

張昊一臉理所當然，甚至帶著幾分驕傲。

“我托人問了，咱們市裏最高檔的夜總會『金碧輝煌』，想進去當頭牌，光打點關係就要二十萬！”

“就她那臉蛋，那腰，哪個男人看了不迷糊？到時候金龜婿隨便釣，我們全家都跟著享福！”

“你倒好，把錢給你那廢物弟弟！”

我聲音都在發抖，不是因為害怕，是憤怒。

“我問你，我弟上清華，和你妹去陪酒，能一樣嗎？”

我從沒想過，這些話能從我交往了兩年的男友嘴裏說出來。

張昊一把掀翻了桌子，餐盤碗筷碎了一地。

滾燙的湯汁濺到我手背上，火辣辣地疼。

他指著我的鼻子，麵目猙獰地嘶吼。

“當然不一樣！我妹是去給咱家掙未來的！”

“你弟呢？一個隻會花錢的廢物！”

“隻會趴在我們身上吸血！你這個扶弟魔！”

2

晚上，張昊的信息轟炸了我的手機。

翻來覆去就是一個意思：我是個扶弟魔，偷了“我們”的錢，毀了他妹妹的前途。

我心煩意亂，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我和張昊在一次學術競賽上認識。

他風趣幽明，才華橫溢，對我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我以為我們是同類人，能彼此理解，彼此扶持。

所以這兩年，他送我一支兩塊錢的筆，我都會開心很久。

而我，卻把自己的獎學金、兼職薪水，大把大把地花在他身上。

從他腳上的限量球鞋，到他手裏的最新款手機，哪一樣不是我買的？

現在想來，或許就是我這種不計回報的付出，讓他產生了錯覺。

我的錢，就是他的錢。

我的人，也該為他家服務。

我下定決心，等彼此都冷靜下來，就立刻分手。

可我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張昊和他妹妹張婷，直接堵在了我宿舍樓下。

“薇薇，你為什麼不回我信息？還拉黑我？”

張昊眼下烏青，看起來一夜沒睡，語氣裏滿是委屈。

他身邊的張婷，畫著精致的妝，穿著不合時宜的吊帶短裙，一見到我就紅了眼圈。

“嫂子，我哥都跟我說了......”

張婷怯生生地拉住我的胳膊，眼淚說掉就掉。

“嫂子，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覺得我沒文化。”

“可我不想拖累我哥，拖累你們的未來。”

“我也想為這個家出份力，哪怕用我自己的方式。”

“求你別看不起我，也別生我哥的氣，好嗎？”

她哭得梨花帶雨，引得路人指指點點。

張昊立刻將她攬進懷裏，心疼地拍著她的背，同時用譴責的目光看向我。

“林薇！你看你把婷婷委屈成什麼樣了！”

“她這麼懂事，處處為我們著想，你就忍心因為自己的私心，毀了她的未來嗎？”

“我昨天想了一夜，想通了，錢給你弟交學費就交了，我不怪你。”

張昊深吸一口氣，仿佛做了巨大的讓步。

我有些意外，他轉性了？

他見我神色緩和，立刻趁熱打鐵。

“但是！婷婷的工作不能耽誤！”

“我打聽過了，除了那二十萬的入門費，婷婷還需要一筆錢做啟動資金。”

“比如，整個容，買幾個愛馬仕、香奈兒的包包裝門麵，這樣才能接觸到更高層次的客戶。”

“這筆錢，不多，也就三十萬吧。”

3

我徹底明白了。

張昊的退讓，不過是更進一步的算計。

他不僅要我接受他妹妹去當陪酒女這種荒唐事，還要我繼續掏錢，甚至去負債。

“你的意思是，我不僅要把我弟的學費吐出來，還得再拿出三十萬，給你妹整容買包？”

張昊好像沒聽出我的諷刺，反而一臉“你終於開竅了”的表情。

他親昵地想來攬我的肩膀，被我側身躲開。

他也不尷尬，曖昧地笑道：“當然了！我們可是要結婚的，你的錢就是我的錢，我的規劃就是我們家的未來！”

“你放心，這三十萬算我借你的，等婷婷賺到錢，第一時間就還你，還給你算利息！”

他身後的張婷也抹掉眼淚，用力點頭，眼神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是啊嫂子！等我成了頭牌，一個月幾十萬！到時候別說三十萬，三百萬我都給你！”

“我哥說了，女孩子最好的投資就是自己。嫂子你這麼聰明，肯定懂這個道理。”

“你也不想看著我一輩子在泥裏打滾吧？我們以後可是一家人啊！”

這一唱一和的，簡直把我當傻子耍。

我看著他們，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一家人？張昊，你媽同意了嗎？”

我記得很清楚，他媽媽第一次見我，就嫌棄我是個孤兒，帶著個拖油瓶弟弟，明確表示過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提到他媽，張昊的臉色僵了一下，但立刻又恢複了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媽那邊你不用擔心，隻要你把這件事辦妥了，就證明了你的價值。”

“一個能幫我全家飛黃騰達的兒媳婦，她沒理由不同意。”

“林薇，我這也是為你好，你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除了我，還有誰肯要你？我這是在給你機會，讓你融進我們家。”

“你弟上學那點錢，就當是嫁給我的嫁妝了。”

“現在，你趕緊去申請助學貸款，或者找你那些同學朋友借錢，把婷婷的事辦了，這才是正事！”

“等我們結了婚，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在家給我生兒育女，我妹會賺錢養我們的！”

算盤珠子都快崩到我臉上了。

他不僅要榨幹我的錢，還要用PUA的方式，讓我心甘情願地當他們家的生育工具和搖錢樹的後備電源。

我看著眼前這對異想天開的兄妹，積攢了兩天的怒火和惡心，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張昊，我們分手吧。”

我說的平靜且堅決。

張昊和張婷都愣住了，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分手？林薇，你什麼意思？就為這點小事？”

“為了我妹的前途，你就要跟我分手？你這個女人心怎麼這麼狠？”

4

我不想再跟他們多說一個字。

“我的筆記本電腦還在你那，現在還給我。”

“不然，我不介意去你宿舍，讓你所有室友都欣賞一下你的宏偉藍圖。”

我的語氣不帶一絲感情。

張昊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大概沒想到，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我，會突然變得如此強硬。

他死死地瞪著我，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林薇，你會後悔的！”

張婷也收起了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叉著腰，一臉刻薄。

“不就是能掙兩個臭錢嗎？了不起啊！”

“我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你等著，等我成了人上人，”

“你跪著來求我們，我們都不要你！”

我懶得理會他們的叫囂，拿回我的電腦，轉身就走。

這兩年的青春喂了狗，我確實後悔。

後悔沒早點看清這家人惡臭的嘴臉。

回到宿舍，我打開電腦，準備清空所有和張昊有關的東西。

他的微信還掛在上麵，沒來得及退。

剛想點退出，他媽媽的頭像就跳了出來，發來一條語音。

我鬼使神差地點開了。

“兒子，那個林薇怎麼說？她答應貸款了嗎？”

緊接著，不等張昊回複，他媽媽又發來一條。

“你可得抓緊了！我跟你二姨都說好了，等婷婷一進去，就讓她幫忙搭個線，把你二姨家的女兒也弄進去！這可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

我看得渾身發冷，控製不住地往上翻聊天記錄。

張母：“兒子，你那招假裝存錢結婚，真是高！一下子就把她二十萬套進來了！這錢，她不給我們也得給！”

張昊：“媽，你放心。我已經按你說的，把我們上次用的套都提前拿針紮破了。隻要她懷上，不怕她不聽話。到時候一畢業就讓她回家生孩子，彩禮都省了，還能讓她繼續掙錢給我們花！”

張昊：“婷婷的事才是大事。等她站穩了腳，我們家就翻身了。林薇那個弟弟，讀再多書也是個窮酸命，正好讓他退學去打工，給他姐還貸款！”

張昊：“媽你不知道，林薇這個女人有多好騙，我平時對她稍微好一點，送點不值錢的小玩意，她就感動得不行。這次我再哄哄她，她肯定乖乖去貸款。她一個孤兒，最怕的就是被拋棄，我拿捏得死死的！”

消息一條接著一條，像一把把尖刀，將我淩遲。

那些我曾以為是甜蜜的細節，此刻都變成了最惡毒的算計。

我的體貼是“好騙”，我的付出是“犯賤”。

他們從頭到尾都在算計我，算計我的錢，算計我的子宮，算計我弟弟的人生！

我氣得全身發抖，恨不得立刻將這些截圖打印出來，貼滿整個校園。

不行。

網絡上的熱度來得快去得也快，太便宜他們了。

既然你們這麼想讓張婷去“上班”，這麼想“飛黃騰達”。

那我就，幫你們一把。

我深吸一口氣，將那個剛被我拉黑的號碼，從黑名單裏拖了出來。

“張昊，我考慮清楚了，我們在一起兩年，不能就這麼算了。”

電話那頭的張昊，語氣裏滿是壓抑不住的得意和驚喜。

“我就知道，薇薇你還是愛我的！”

我強忍住喉嚨裏的惡心，用一種冷靜到詭異的語調說。

“你妹妹的前途要緊。但我弟的學費是肯定退不回來了。”

“不過，我最近參與的那個國家級項目，剛剛拿了頭獎，有一筆一百萬的獎金，下周就能到賬。”

“三十萬給你妹整容買包，剩下七十萬，我再想想怎麼花。”

“真的？薇薇！你真是我的好寶貝！”張昊的聲音激動得都破了音。

我輕笑一聲，緩緩說道。

“不過，我剛才仔細想了想，三十萬，格局太小了。”

“釣小魚用小餌，釣大魚，當然要用最好的餌，我決定把一百萬全拿出來！”

“三十萬整出來的臉，最多也就釣個小老板。”

“要去就去最好的醫院，找韓國最頂級的專家，做一套一百萬的全身改造！”

“再配上真正的奢侈品，目標直接鎖定鑽石王老五！”

“讓你妹妹一步到位，直接當豪門闊太，怎麼樣？”

5

“我托我導師打聽了，韓國那個最有名的樸院長，下周正好來我們市的『聖雅麗』醫院坐診，機會千載難逢。”

“名額非常緊張，必須全款預定。我的獎金要下周才到，我怕到時候名額就沒了。”

我故意把話說得十萬火急。

我知道，對於張昊這種極度貪婪又急功近利的人來說，“稀缺”和“時效”是最好的催化劑。

電話那頭傳來了張昊和他妹妹張婷壓低聲音但異常興奮的討論聲。

“哥！一百萬！她說一百萬！”

“我聽到了！樸院長！我聽說過他，給好多明星做過！”

幾秒後，張昊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

“薇薇！就按你說的辦！”

“你放心，錢的事我來想辦法！我絕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我馬上把我家老宅賣了，再去找我那些親戚朋友借！無論如何，我都要湊夠這一百萬！”

掛了電話，我立刻通過張昊的微信，看到了他母親的朋友圈。

“我家婷婷就是有大出息，要去韓國專家那做個百萬醫美，以後就是奔著豪門去的！我們攔都攔不住！”

配圖，是張婷在網上找的一張極盡奢華的整容醫院宣傳照。

評論區瞬間沸騰了。

“我的天，一百萬的醫美？二嫂你家這是要出個金鳳凰啊！”

“婷婷以後成了闊太，可別忘了我們這些窮親戚啊！”

“還缺不缺司機保姆？讓我家小子去給你提包都行！”

下麵，是他母親誌得意滿的回複。

“好說好死，都是自家人！等我們婷婷飛上枝頭，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牛皮吹得震天響。

我看著這一切，嘴角的冷笑越來越大。

聖雅麗醫院，我當然調查過。

那是一家新開的醫院，靠著誇大宣傳和虛假包裝吸引客戶，實際上內部管理混亂，資金鏈岌岌可危，已經有好幾起醫療糾紛了。

隨時都有暴雷跑路的風險。

我默默退出了張昊的微信，撥通了我弟弟的電話。

“帆帆，放假了想去哪玩？姐姐帶你去。”

三天後，就在我準備出發去雲南的前一刻，張昊的電話打了過來，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狂喜。

“薇薇！我湊夠了！一百萬！一分不少！”

“我現在就帶婷婷去醫院交錢！”

我裝出驚喜的語氣：“太好了！你們快去，千萬別讓別人搶了名額！我這邊項目出了點緊急情況，要出差幾天，等我回來，我們一起慶祝！”

“好的好的！你放心去忙！家裏的事交給我！”

聽著他那意氣風發的聲音，我拖著行李箱，走進了機場。

張昊，希望你和你的家人，會喜歡我為你們準備的這份“驚喜”。

6

我和弟弟在雲南玩得不亦樂乎。

大理的風，麗江的酒，西雙版納的星空。

我關掉了手機，屏蔽了所有外界的紛紛擾擾，享受著久違的輕鬆。

一周後，我重新開機。

幾十個未接來電，上百條微信消息，瞬間湧了進來。

全是來自我的好友許麗。

“薇薇！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