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城軍區裏,師長厲衛刑的名字就代表著雷厲風行與絕對服從。
他的字典裏沒有“假期”,嫁給他六年,顏悅收到過太多次他臨時取消回家的通知。
結婚那天,她穿著聖潔的婚紗,等來的卻是他因邊境衝突帶隊支援,獨留她一個人完成婚禮,成了全城的笑柄。
意外流產那天,她獨自躺在醫院冰冷的手術台上,顫抖著撥通他的專線,卻是警衛員接的電話。
“報告嫂子,師長正在演習,交代過任何事不得打擾。”
就連她母親去世,她悲痛欲絕,求他回來操持葬禮,他也隻是說:“營區事務忙,走不開。”
兩千多個日夜,她痛過,也怨過,最終學會了一個軍嫂該有的覺悟。
不期待,不打擾,不抱怨。
她總是自我安慰,於厲衛刑而言,國家高於一切,無論他的妻子是誰,他都會如此。
直到厲衛刑生日這天,顏悅做了他愛吃的飯菜,猶豫再三,決定破例去營區給他一個驚喜。
營區門口戒備森嚴,她剛下車就被攔下。
“同誌,請出示證件。”年輕的哨兵麵無表情。
“我是厲師長的愛人,來送點東西。”她輕聲說道。
“原來是嫂子啊!”哨兵眼睛一亮,隨即變得疑惑:“可師長不是一早就請假回家陪您了嗎?”
顏悅怔住了,手中的保溫盒突然變得沉重無比:“什麼?”
另一個哨兵湊過來,笑著說:
“嫂子,師長對您可真好,從不遲到的他,這個月遲到了有三十次,恨不得時時刻刻黏著您。”
“就是,年年比武大賽他都得第一名,今年為了陪您,他直接棄賽了。”
“何止呢,上個月他半夜溜出去給嫂子買最愛吃的水煎包,連評優評先資格都取消了。”
一字一句,如重錘砸在顏悅心上。
她渾身僵冷,指尖瞬間失去了所有溫度。
因為他們口中那個被厲衛刑寵上天的人,絕不是她。
那個向來軍務高於一切的男人,從未給過她這種溫情。
六年婚姻,他用軍務的借口拋下她無數次,更別說冒著受處分的風險為她買什麼水煎包。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
“我可能搞錯了,我先回去了。”
她倉皇轉身,隻想立刻逃離這個地方。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響起,一輛綠色吉普猛地撞上剛從營區駛出的黑色轎車。
顏悅一眼認出那是厲衛刑的車,可從駕駛座下來的,卻是個年輕女人。
女人拍打著車門,跺腳大罵:“你就是衛刑的領導是吧!衛刑說好了要陪我十個小時,還差一分鐘他就要走,這就是你帶的兵?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
警衛員立刻下車,槍頂在女人腦門上:“你是什麼人?你這種行為可是要被抓起來的!”
女人指尖攪弄著烏黑的發尾,語氣輕佻:“呦呦呦,那你們抓厲衛刑啊,是他違約在先,正好懲治懲治他!”
現場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女人被押著往辦公樓走,嘴裏還在不停叫罵,每一句都不離“厲衛刑”。
場麵混亂之際,一輛出租車疾停在門口。
車門打開,一身筆挺軍裝的厲衛刑下了車,凡事處變不驚的他大步朝著大門跑去。
甚至慌到都沒看到一旁的顏悅。
她鬼使神差地跟進去,卻看到了令她渾身冰冷的一幕。
向來紀律如鐵的厲衛刑,竟將女人護在身後,與他的頂頭上司對峙。
“領導,有事衝我來,穆馨是我老婆,別為難她。”
老婆?
這兩個字像一顆子彈,正中顏悅的心臟。
他居然叫那個女人老婆?那她算什麼?
顏悅呼吸驟停,眼睜睜看著他溫柔護著那個女人,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專注與緊張。
司令麵色稍緩,但一旁警衛員依舊覺得荒唐:
“襲擊領導的事可大了去了,就算她是你老婆,也不能胡鬧!”
穆馨似乎這才意識到事態嚴重,委屈巴巴地戳著霍衛刑的胸口:“啊,這麼嚴重啊,我隻是生氣你沒陪夠我時間,沒想到......”
厲衛刑食指輕輕抵在她紅唇上,寵溺一笑,將她攬得更緊:
“沒事,所有責任,我擔。”
他頓了頓,麵向眾人:“哪怕脫下這身軍裝,我也保定了她。”
話音剛落,全場震驚地看著厲衛刑。
全軍區誰不知道他對這身軍裝的重視程度,如今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公然威脅司令?
說完,他竟真的開始解軍裝扣子,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司令終於開口:“胡鬧!”
他歎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我一向惜才,小女娃年輕不懂事,看在是你老婆的份上,算了!”
聞言,厲衛刑和穆馨相視一笑,可顏悅的心卻冷的徹底。
就在這時,門口的警衛員走了過來,他看了看顏悅:
“嫂子,師長在裏麵耶,你快進去啊,他肯定想死你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推搡到了人群中心。
警衛員大聲報告:“報告厲師長,嫂子來看你了!”
四目相對那一刻,厲衛刑的目光瞬間冰冷如刀,幾乎將她刺穿。
司令看著顏悅,又看向厲衛刑護在懷裏的女人,眉頭緊鎖:
“厲衛刑!到底誰才是你老婆?”
“你要是敢騙我,這身軍裝你不用穿了,直接上法庭!”
氣氛僵持。
穆馨掙開厲衛刑的懷抱,撞過顏悅的肩膀,捂著臉跑了出去。
“厲衛刑,她究竟是誰?”司令指著顏悅,不依不饒。
所有人都在等厲衛刑的回應。
他望向她,眼裏沒有一絲溫情,隻有無盡的厭惡:“她是我......嫂子。”
一瞬間,淚水瘋狂湧出顏悅的眼眶,模糊了眼前男人的身影。
他不再看她一眼,徑直朝著穆馨的方向追了出去。
顏悅站在原地,聽著遠處傳來的女人哭訴。
“你不是答應過不讓她來營區嘛,這讓我以後怎麼見人!!”
“那是她自作主張。”
厲衛刑彎下腰,溫柔地吻去女人的淚水。
“小心肝別哭了,看見你的眼淚,我的心都要碎了。”
“你說,要怎樣你才能消氣?”
穆馨抽泣了兩下,轉過身,指著不遠處正在演練的士兵:“當著你手下的麵,跪下給我唱‘征服’!”
如此荒謬的要求,厲衛刑竟毫不猶豫,對著手下大喊:“全體集合。”
不到一分鐘,所有人整隊完畢。
眾目睽睽之下,他單膝跪地,不顧紀律,不顧所有人異樣的眼光。
那個向來冷情冷血的師長,為了一個女人當眾跪下唱歌。
“就這樣被你征服,切斷了所有退路......”
穆馨終於被逗笑,拍手叫好:“真好聽!”
顏悅卻再也聽不下去,轉身離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
那些畫麵仿佛抽走了她的靈魂,隻剩下一個空殼。
就當她機械地拿鑰匙開門時,樓道裏突然衝出來一群人。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棍棒徑直朝著她的雙腿落下,劇痛傳來,她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毆打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她雙腿失去知覺,那群人才揚長而去。
飯菜撒了她一身,她蜷縮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BB機的提示音在幽暗的走廊響起。
她艱難地拿起來,卻隻看到厲衛刑冰冷的警告:
“老實在家待著,別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更別惹馨馨,否則,就不止斷腿這麼簡單。”
淚水模糊了那些文字,六年的婚姻,最終換來的竟是他為了另一個女人的一滴淚,打斷了她一雙腿。
她第一次允許自己放聲痛哭。
那個曾經深愛厲衛刑的顏悅,此刻徹底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