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梨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病床上,胸口被紗布層層裹住。
醫生告訴她,是上早班的環衛工人在垃圾堆裏發現了她,並將她送來醫院。
所以,顧西裴整夜都沒想起她。
心臟傳來一陣鈍痛,薑梨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醫生按住。
“小姐,你的傷還沒好,而且你剛做過流產手術,身體非常虛弱,不能亂動。”
巨大的悲慟和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盼了三年的孩子死了,是她的丈夫親手殺死的。
薑梨趴在病床上哭得歇斯底裏。
她不明白,曾經那麼愛她顧西裴為什麼突然變成了傷她的劊子手。
從她有記憶起,顧西裴就是獨屬於她的騎士。
小時候玩遊戲,她不過是隨手選了另外一個男孩,顧西裴當場就打斷那男孩的手腳,並惡狠狠地朝所有人宣告:“我才是梨梨的唯一!”
白玫瑰的花語是:此生隻有你能與我相配。
這種花,顧西裴從6歲一直送到2歲。
求婚那天,整個濱城都下起了玫瑰花雨,顧西裴親自操控無人機,在百米高空朝薑梨大膽求愛。
“梨梨,嫁給我好嗎?在我22歲的第一天,我一定會讓你一輩子幸福的。”
原來,顧西裴口中的一輩子,隻有短短5年。
薑梨徹底心如死灰,拿起手機給大洋彼岸打去電話。
“師兄,我同意加入你的研發小組。”
電話那頭有一絲遲疑:
“顧西裴會同意你過來嗎?大學時,他可是半步都舍不得離開你。當年你要不是為了跟他放棄理想,現在早就是聞名世界的海洋學專家了。”
提起從前,薑梨的喉間又泛起一陣苦澀。
當年他為了顧西裴的一句喜歡,毅然放棄出國深造的機會,大學還沒畢業她就被圈在顧家。
後來他父母破產、雙雙自殺,她承了他捐腎的恩情,更是絕了想再出去追求理想的年頭,安安分分當家庭主婦。
直到三個月前,師兄要重啟大學時期的課題研究項目,再次找上了她。
當時,她內心很煎熬。
因為許小野和顧西裴的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她生了想離開的心,顧西裴卻跪在她門前不吃不喝三天求原諒。
那時他信誓旦旦保證:“梨梨,那個賤女人已經被我送去黑市了,我保證以後她絕對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他還拿了一疊許小野被淩辱的照片自證清白。
薑梨信了他,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那些照片裏沒露臉的男主人公,一直是顧西裴。
薑梨握著電話的手顫抖不止,她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平靜。
“我和顧西裴馬上就要離婚了,他影響不了我的決定。”
當年她父母死後,薑家徹底失去了東山再起的可能性。
失去商業價值的她,在顧西裴父母逼迫下,簽訂了一份婚後補充協議。
“薑梨,作為父母我們必須得保證西裴的財產安全,如果你擅自轉移西裴的財產,那麼你們的婚姻到期就結束。”
當時她整顆心都涼了,但為了顧西裴她咽下了這份屈辱。
因為她堅定地認為,顧西裴值得。
時至今日,物是人非。
沒想到當年顧家防備她的協議,反而成了如今她脫離桎梏的鑰匙。
多麼可笑,又多麼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