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世,沈鈺因我不惜用藥也要強求他娶我為妻,對我恨之入骨。
製定給真愛江榮榮的戒指甚至來不及送出去,就被戴在了我的無名指。
他說他沒有一天不希望我死,可真當百噸貨車朝我疾馳而來,他卻拚盡全力將我推開。
我跌入路邊的灌木叢隻受了些輕微擦傷,而沈鈺卻被直直撞出數十米,全身粉碎性骨折。
救護車關門前,他死死攥住我的手:
“卿月,欠你的我還清了,下輩子求你放過我,成全了我和榮榮。”
我看著溢滿手心的血,隻覺得恍惚。
再睜眼回到被下藥當晚,我毅然推開沈鈺跳進荷花潭。
自此我與沈鈺形同陌路。
本以為重活一世可幫他圓夢,可當我坐上別人的婚車,沈鈺卻紅著眼跪在車前:
“卿月,你說過會視我為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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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症監護室的第二晚,沈鈺還是沒能撐過去咽了氣。
他死於氣急攻心,死狀很慘,怒睜的眼球布滿紅血絲,鼻梁上還盛著來不及落下的淚。
因為我說就算做鬼也要纏著他,直到灰飛煙滅。
葬禮當天沈家人將我趕出宅子,他們不允許我再靠近沈鈺,哪怕是他的棺材。
可我又怎會那般乖巧任人擺布。
所以哀樂響起時,我還是披著一件大紅禾服闖進了靈堂。
沈鈺躺在棺中,穿著身黑色的西服,脖頸上掛著一枚銀戒,手中緊緊攥著已經有些泛黃的紙鶴。
陪葬很簡單,甚至顯得有些撿漏。
可我知道,但對他來說每樣都是至寶。
西服是婚禮前夕江榮榮為他縫製的,銀戒上刻著江榮榮的名字,連那隻紙鶴都是他與江榮榮相戀時的定情信物。
無論婚內我送他了多麼名貴的禮物,對他來說都不抵這些千分之一。
我來得不湊巧,江榮榮此時正伏在他的遺體上哭的梨花帶雨,不知道的還以為死老公的是她。
踹門聲驚動了在場眾人,江榮榮慘白著臉抬頭,對上我的視線時眼中閃過恨意。
沈母瘋了般地衝過來撕扯著我的頭發:
“賤貨,你這個毒婦!喪門星!你難道真的連死都不能給阿鈺一個安寧嗎?”
我沒有還手,任她打罵。
是啊,我是毒婦。
和我結婚後,江榮榮賭氣不肯再見沈鈺,他為排解相思之苦,竟學起別人在外養了個與她有八九分像的金絲雀。
雀兒很會做小伏低,但還是在與我相遇後的第三日,一絲不掛的慘死在夜總會的大床上。
警察當時隻找到一封寫滿對我的控訴的遺書,可因證據不足,到底沒能把我怎樣。
那之後京城便傳開了,沈家有位悍妻,心狠手辣,惡毒至極。
堂內站滿了沈家家眷,可無一人願意上來拉開沈母,隻齊齊將江榮榮護在身後,看我的眼神全是赤裸裸的恨與嘲笑。
直到沈母筋疲力盡,江榮榮才上前作勢安撫她,紅著眼看我:
“卿月,阿鈺已經死了你還想怎樣?難道連這最後一點時間你都不肯留給我們嗎?”
“你們?”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周總知道你在這裏為別的男人哭喪嗎?據我所知他應該還活得好好的呢。”
江榮榮麵色一青。
我和沈鈺結婚不久,江榮榮便在應酬場上結識周家少爺周浩,半個月就公布婚訊。
沈家人憤憤不平:
“江卿月你有什麼臉麵提起當年的事?若不是你自甘下賤用藥迷惑阿鈺,他怎會和榮榮被迫分開?”
“說到底阿鈺都是為了保護你才身受重傷,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不要再出現在他麵前!”
我對此置若罔聞,隻走上前朝江榮榮伸出手:
“給我。”
江榮榮將沈鈺的碑緊緊抱在懷中,哭得撕心裂肺,甚至跪在地上朝我哀求道:
“卿月算我求你好不好,讓我送走阿鈺最後一程,我真的有很多話還沒來得及對他說......”
話音未落,玉碑已被我奪走。
我沒有碰到江榮榮,可她卻像是被人猛地推了一把朝後跌去。
沈鈺的棺槨被她撞倒,我護住手中的玉碑,金絲楠木棺材卻重重砸在我身上。
現場亂作一團,一直蒼白的手卻靜靜地垂落在我被砸破的額頭,冰涼的觸感讓我有片刻恍惚。
每當我受傷,沈鈺都會這樣輕撫我的傷口,可嘴上卻肆意嘲笑著我愚笨不堪。
他的臉近在咫尺,即使皮膚已經失去血色,他還是這般美得令我神魂顛倒。
沈家人將沈鈺扶起重新放回棺槨,江榮榮手忙腳亂整理著他被弄亂的衣裳,哭得幾近暈厥。
無人在意靈堂角落血流滿麵的我。
哭訴的話噎在喉間,我看著懷中的無字碑,隻覺得心灰意冷。
沈鈺生前沒有愛過我,所以死後連我這個妻子的名字都不願意刻上墓碑。
最後看了眼沈鈺的遺像,我踉蹌著走出靈堂,拿出口袋中的百草枯一飲而盡。
我同意了,沈鈺。
如果還有來世,我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