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樓下,祁眠已經走到篝火旁。幾個年輕的遊客正坐在火堆邊唱歌,氣氛熱烈。
她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屈膝,揉了會兒發酸的小腿肚,沒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搭訕。
看著有些眼緣的,她來者不拒。還有個小男生,理由蹩腳,說是自作主張幫她拍了張照片,想發給她。
開口要聯係方式時,肢體動作僵硬,人也有點緊張。
火光跳躍著,映現著男孩青澀的眼眸。
她頓時想到了自己。那會兒開口要陸乘梟的體檢報告時,神態和語氣是不是也這麼青澀?
念頭一冒起,她又在心裏鄙夷自己。
都三個月了,戒斷反應還是這麼強烈。
一雙水潤的杏眸盯著男孩怔忡了會兒,看得對方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鼓起勇氣把手機遞過去。
屏幕裏,祁眠裹著大衣,眼神帶著幾分迷茫倔強,背景是憧憧人影,無論是構圖還是寫意,著實好看。
但,她仍然毫不猶豫按了刪除鍵。
還回手機時,衝男孩清淺一笑,“不好意思,我有金主。金主那邊有合同規定,關係續存期間不能隨便加男人微信。”
“啊,這…”男孩子錯愕一秒,臉頰到脖子都漲得通紅,憋了好久一段時間才有點受挫地說,“如果實在不想加,也沒必要扯這個謊…”
“我不撒謊。”
但會胡說八道。
祁眠忍不住笑笑,聲音很輕,眼神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她很乖巧,但也很叛逆。
趁出門在外誰都不認識誰的時候,就喜歡給自己添加不一樣的身份。
有時候是欠錢不還的老賴,有時候是為了靈感滿世界跑的畫家,還有時候會神神秘秘的,說自己受了神的囑托,下凡來找自己的Crush。
總之,她喜歡在這些虛構的身份裏,短暫逃離現實生活。也是為了對外築起一道高牆,被牆圍困的是她的心情。好在這麼些年,她早就習慣自洽了。
男孩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唬住,訥然收回手機。
下一秒就見一個雜糅了不羈與溫柔兩種矛盾氣質的男人,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虛虛往懷裏一攬。
舌尖磨著後槽牙,貼近她耳根,語氣一半威脅一半警告。
“老板不喜歡你在外被別人搭訕,小姐你要多收斂下個人魅力。”
“那你這樣招惹我算什麼?”
“算背著老板偷吃,小姐。”
“那你還真是賤。”
祁眠挑了挑眉,故意往男人身上蹭了蹭,鼻尖幾乎要撞到他下巴,趁他放鬆沒防備,往他臉頰啪啪拍了兩下。
力度不重,但足夠羞辱。
當然,如果兩人樂在其中的話,這隻是調情的情調。
隻打了兩下,陸乘梟就拽住她手,眸光下斂,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眼睛,喉結輕輕上下一滾。
“鬧夠了嗎?”
祁眠眸子一彎,聲音壓低帶著幾分狡黠,“我這不是提前做好準備嘛。要是被老板發現了,有你臉上的巴掌印證明,咱倆都比較好脫身。”
“......”
陸乘梟眼皮跳了一下,到底是敗下陣來,角色扮演和臨場發揮這兩項,他自詡沒有祁眠熟練。
知道繼續掰扯這些沒營養的話隻會被她帶偏、越繞越遠,他索性上手,拉著她走人。
將眉清目秀的搭訕者留在原地。
起身走人時,他餘光一瞥,發現男孩還依依不舍地朝他們離開的背影瞄上幾眼,眼裏滿是好奇,還有一絲失落。
陸乘梟腦海中,鬼使神差間浮現出了別人對祁眠的評價。
“野貓才處處留情,祁眠如果是隻貓,一看就不是家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