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眠從下飛機到抵達熙龍灣碼頭,前後不過一小時。
雖是深夜,但港城的夜晚依舊繁華,霓虹燈閃爍,車流不息。
機車的重力引擎,總會在每個紅綠燈口起步時,發出低沉的轟鳴,引來路人側目。
或打量,或豔羨。
祁眠受不了這麼高調的車子,忍不住吐槽,“好騷包啊!哥你能不能把這聲音調小的?”
“這跟路過放屁有什麼區別!”
謝震森沒覺得她不識貨,隻蹙眉糾正,“祁老幺,你話能不能別這麼粗魯!這不像你。”
當然,不像她的事情,這些時間她做的多了去了。
人前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私底下煙酒都來。骨子裏藏著離經叛道,還學人玩起了養小白臉的潮流事。
但試問,除了頂著祁家的姓氏不被欺負,她身上有幾兩本事夠玩男人嘢。非得撞破南牆才過癮。
謝震森本來都不想管她感情破事,偏又看在這麼多年青梅竹馬情,不忍看她跑了個男人蔫巴的樣,這段時間上哪兒都帶著。
熙龍灣碼頭的人造沙灘比想象中寧靜,隻有零星幾個小弟守在入門口。
熟門熟路打過招呼後,謝震森見他們識做,大大方方,一人分一根華子,樂得他們眉飛色舞,熱情指了番路,再目送離開。
過去路上,謝震森告訴祁眠,浩子今天要告白的是孟宜嘉,孟家二女兒,人長得出挑,性格嬌滴滴的,跟他們同玩在一個圈子。這些年浩子覬覦她許久。
但孟二暗戀的人一直是謝震森。還對從小搶占了青梅身份的祁眠抱有敵意。
平時不接觸還好,一接觸起來孟二總是對她含沙射影,夾槍帶棒。
祁眠早先回擊過幾次,小公主遭不住會不分場合哭得梨花帶雨,顯得她不會做人,可不回擊吧,自己則顯得憋屈。
這些年她已經減少會麵的頻率,沒想到,今晚浩子的表白現場,自己還是被帶了進來。
眼下越往碼頭深處走,喧囂聲越大,祁眠在心裏盤算著,明知謝震森卷入狗血三角戀的情況下,還想踹他一腳溜之大吉,不知會不會遭到他唾罵。
“那個…”她在敲下退堂鼓的邊緣試探,“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你走不了,我怕今晚跟浩子連兄弟都沒得做。”
謝震森打斷她的後半句,盯了她片刻,又輕歎一聲,“沒這麼亂七八糟的話,我本意也隻是想帶你過來湊湊熱鬧而已。”
他指著不遠處一個亮著暖光燈的倉庫空房,示意祁眠順著他給的方向看過去,“浩子今晚斥巨資,下血本的。萬一他失敗哭了咱們都約好別笑他。”
祁眠勾唇,亦或自嘲。
“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個死局。”
碼頭邊,沙灘旁,小矮房不破不舊,由外及裏布置溫馨,氣球與細碎的燈點綴著,烘托氛圍。
那裏已經聚集了一幫紈絝子弟,音樂聲和談笑聲交織。
沙灘道路邊,幾乎人手一輛機摩。情濃深時的小情侶,會特地避開人群,坐在機車上吻得難舍難分。
海風微涼,裹挾著海水的鹹膩。遠處的塔台還有幾束探照燈在夜空來回掃射。
“森哥。”祁眠被這氛圍感染,有感而發,“有沒有覺得年輕的日子真的很好啊。”
謝震森覷她一眼,“祁老幺你不就是家裏跑了個男人罷了。 在我跟前識小小扮代表,不覺得裝嗎?男女之情究竟是你懂,還是我懂?”
“很裝嗎?”
“裝。”
“那行吧。”她隨手撥了撥被海風吹得有些淩亂的發,擺爛聳肩,“來之安之。今晚不宜討論離家出走的狗。”
祁眠選擇跟他並排走過去。
走到一半,便聽眼前“咻”的一聲,絢爛的煙花在碼頭半空炸開,瞬間照亮了整個夜空。
也照亮了祁眠微微失神的臉。
緊接著,更多煙花被點燃、升空,色彩繽紛璀璨,形態各異多樣,點綴得夜空如夢似幻。
海港灣旁的小倉庫,裏外都響起了陣陣讚歎。
煙花持續了近半個小時才結束,最後一朵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出“心”形圖案,引來全場最高 潮的歡呼。
派對現場的音樂重新響起,人們也圍著兩名男女主角起哄,整齊劃一喊:
“在一起!”
“在一起!”
喊到最後,還有的鬧著讓他們當場親嘴打啵。
謝震森聽了會兒,瞥過去問祁眠:“你猜浩子告白成功了嗎?”
祁眠很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
成功與否,或許決定了她待會要不要跟謝震森假扮親密。
隻是,還沒等到她回答,碼頭入口處突然發生一陣巨大的騷動,伴隨著玻璃酒瓶碰撞到地麵的破碎聲和凶狠的叫罵。
祁眠被嚇了一跳,心提到嗓子眼。
下意識向後看。
她親眼看著幾個穿黑色背心的阿飛混混,拎著鋼管衝下麵包車,跟入口處守門的保鏢小弟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