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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模糊的景色忽然又變得清晰，我抬手去摸自己的眼睛，卻摸了個空。

我看著自己透明的雙手：原來我已經死了。

時間過去多久了？媽媽找不到我，會不會很著急？

想到這，我趕緊飄回家去找媽媽。

家裏沒有開燈，媽媽一個人坐在昏暗的桌子前，啃著冷饅頭。

她一邊啃一邊罵：“這死丫頭，讓她乖乖站外邊，又跑哪裏去了？”

“衣服也沒穿，還敢到處亂跑，真是不害臊！”

“我果然沒有說錯，流著那賤人的血，生下來就是個不要臉的！”

我在一邊聽著，眼淚悄悄地留下來。

原來媽媽這麼討厭我......

媽媽的罵聲漸漸小了下來：“算了......總歸也是我的女兒......”

“可是那雙眼睛，和那畜生長得一模一樣，讓我怎麼釋懷！”

眼看著媽媽的情緒又變得激動，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我跟在媽媽身後去開門，門外是王大爺。

王大爺咧著一口黃牙，提著一吊肉站在門口。

媽媽的眼神警惕：“你幹什麼？”

王大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是我趕早市時，買的上好的排骨。樂樂現在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卻瘦得像根竹竿。”

“我看你工作忙，總是下班了才去買菜。可那時候哪有什麼新鮮菜？這排骨你就拿去，給樂樂補補身體。”

“這肉給樂樂吃，還不如喂了狗！”媽媽翻了個白眼，“她哪配吃這麼好的東西！”

“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孩子呢，樂樂多聽話的一個小女孩......”

“聽話？她犯了錯，我讓她去門口罰站，短短十分鐘，人都跑沒了影！”

“現在還跟我慪氣呢，這個點了還不回家！拿離家出走這套來威脅我，沒門！”

“樂樂消失了這麼久，你也不去找找她？”

王大爺的語氣有些焦急：“這麼小的孩子，外邊這麼冷，也不怕出什麼事？”

“能出什麼事？”媽媽反駁道，語氣卻有些放軟，“她自己不聽話亂跑，出了事還能怪誰？”

“大不了就是凍死，反正以她的出身，死了也是活該！”

“你怎麼能這麼說，樂樂也是你的孩子啊。”

“哼，這樣的基因，能生出什麼好東西！我就想要妞妞那樣的孩子，大方，開朗......不像樂樂，整個跟個死人似的，一天嘴裏蹦不出兩個字！”

我站在窗邊，靜靜地聽著媽媽說話。

因為隻要我一開口，就很容易激起媽媽的憤怒。

“多嘴多舌的，像個長舌婦！”

所以漸漸的我的話就越來越少。

原來媽媽不是討厭話多的孩子，隻是討厭我。

媽媽忽然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趕緊朝她揮揮手。

但媽媽很快就把頭扭回去了，我又失落地把手放下。

媽媽繼續說道：“排骨你留下吧，多少錢我會給你。我不會白拿你的東西，省得又被別人說閑話。”

王大爺放下排骨，顫巍巍地轉身回家。

媽媽拎著排骨回到屋裏，把排骨放進冰箱。

她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說得好像我虐待孩子似的，我哪頓飯不是好吃好喝地供著她！”

“就是她總找我不痛快，搞得每頓飯雞飛狗跳的，吃也吃不好......”

媽媽把排骨凍進冰箱，目光落在桌麵的手機上。

我看到她拿起手機，打開通訊錄，手指懸空在外婆號碼的上方。

媽媽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打個電話？”

媽媽糾結了一會兒又把手機放下，我的心跟著也往下掉了一掉。

“算了，那死丫頭就是個貪生怕死的，說不定早跑她外婆家吹暖氣了！這下子打電話過去，倒顯得是我服了軟，可千萬別讓她蹬鼻子上臉！”

媽媽剛放下手機，樓底就傳來鄰居的驚呼聲：“快來人啊，這裏有屍體！綠化帶裏有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