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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意識被疼痛喚醒。

陸予聲恍惚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醫院雪白的天花板和薑望舒擔憂痛心的眼眸。

“對不起、對不起予聲......”

“我以為你是在騙我去哄你，我不知道那些人想對你圖謀不軌！”

她捧著他的手，一下一下往自己臉上扇。

“你打我，老公，對不起......幸虧車禍後車輛自動報警，嚇跑了那些歹徒，也幸虧你的身體沒事......”

她的眼淚落在陸予聲的手心，燙得發顫。

可有什麼用呢？

他的心早已凍結成冰，再多淚也暖不回來了。

陸予聲移開目光，看到整個病房裏都堆滿了薑望舒補償他的禮物。

奢侈品新品衣服、價值千萬的珠寶手表、數不清的豪車鑰匙......

曾經看到這些，陸予聲一定會激動地將薑望舒摟進懷裏吻她：“老婆對我真好！”

可現在，這些禮物讓陸予聲覺得，他媽媽的命和他的苦痛在薑望舒眼裏，隻是明碼標價、待價而沽的商品。

他閉了閉眼：“這次出事不是意外。”

薑望舒眉心一跳。

他聲音沙啞，疲憊不堪：“秦宥川在我的維生素裏動了手腳，他給我下了藥，想要買通那幾個有特殊癖好的男女傷害我！”

“我知道，警方已經請他去調查了。”

陸予聲死死抓緊被子，咬牙切齒：“我要他拘留！我要告他！要是沒有車子的自動報警，那些混混會對我做什麼你知道嗎！”

薑望舒沉沉歎了口氣。

“至於嗎？這一切不是沒發生嗎？宥川他不是故意的。”

“他跟我解釋過了，是他走的太急拿錯了藥，他善良單純，一片好心，怎麼可能害你？”

說著，她拿出一張紙放在他麵前，上麵寫好了向警方撤案的說辭草稿。

“你現在就給警方打電話撤案，告訴他們是你自己吃錯了藥，我可以不計較你對他的誣告，但等宥川放出來你得好好補償他受的委屈。”

陸予聲愣住了，心口仿佛被捅了個血窟窿，痛得他指尖發麻。

原來......她守在他床邊等他醒來，給他送來這麼多禮物，隻是為了秦宥川？

那他呢？

曾經占據她整顆心的他，早已被秦宥川擠得沒有一絲容身之處了嗎？

薑望舒就連裝，也不願多裝兩分鐘嗎？

薑望舒見他沒反應，眉宇間的神色暗淡下來：“予聲，你要是還是這麼倔強，別怪我......”

“我答應你。”

陸予聲輕飄飄地打斷她的憤怒。

她一愣，顯然沒想到陸予聲答應得這麼快。

陸予聲看著她愣怔的神情，苦笑一聲：“驚訝什麼？我如果不撤這個案，你不還有千萬種威脅我妥協的辦法等著我麼？我何苦自討苦吃。”

他坦蕩得過分，薑望舒一時啞然。

在她沉默的間隙，陸予聲已經打完了電話。

看著他微微顫抖的手指，薑望舒語氣莫名軟下來：“予聲，是不是病房有點冷？”

她柔軟溫暖的手挽住他的胳膊，將他從床上帶下來，扶向輪椅。

語氣低沉，卻比以往都要溫柔。

“我推你去花園裏轉一圈，曬曬太陽。”

“你還記得嗎？從前每次你生病我都是這樣推著你出去曬太陽，你總是說，要我推你推到八十歲......”

薑望舒正絮絮叨叨地說著，突然，房門推開。

秦宥川帶著疲憊和恐懼出現在病房門口，語氣帶了些哭腔：“望舒姐......”

薑望舒的眼眶瞬間紅了。

她鬆開陸予聲，轉身就朝著秦宥川奔去。

陸予聲縫針的小腿用不上力，失去支點的一瞬，猛地摔倒在地。

後腦重重磕在床腳。

而薑望舒就像一隻幹涸已久的魚找到了水，死死抱著秦宥川，力道大到仿佛要將他融進骨血。

後腦鮮血蔓延，一滴淚無聲滑落。

陸予聲終於明白，薑望舒的心徹底沒了他的位置。

就連一絲縫隙，也再不肯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