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何?”
王琅愣了下,他其實也很想知道為何自己屢試不中。
方辭樹沒有直接道明,而是指了指徐昊:
“剛才這位小哥的言論不好嗎?可謂字字珠璣,哪怕是我,都有一種受益匪淺之感!而你呢?辯不過人家,竟反手就扣上個歪理邪說的帽子。”
說到這裏,他搖了搖頭,也不看王琅難看的臉色,繼續道:
“讀書人,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而你呢?固步自封,迂腐,自以為是,總覺得自己那一套,才是大道真理!”
“方先生,我......”王琅整張臉漲紅,辯解道:“商賈奸詐,怎能與農相提並論?”
“你可以不認同,但何必給別人冠上頂誤解經典的帽子?”
“方先生,我並不覺得自己有說錯!”
看著眼前年過半百,仍舊固執非常的王琅,方辭樹既是有些生氣,又是有些無奈,若非是曾經與這廝交情不淺,他真想直接甩手離去。
如今的楚國,正是這些腐儒太多,以至於國力停滯,甚至下滑。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看向了徐昊。
“小夥子,你剛才說得很好!若是如你這般的讀書人多一些,楚國強盛有望啊!”
此話既是稱讚,也是為徐昊澄清。
包括王琅在內的所有人,此刻都是不由得麵色 微變。
要知道,這位方先生可是元祐初年鄉試中舉的舉人啊!以他的身份與學識,竟如此認同一個毛頭小子?
“方先生謬讚了!”徐昊笑著拱手行禮道。
方辭樹也懶得去管王琅了,笑嗬嗬的走到徐昊身邊,上下打量番後,道:“認識方辭樹的人都知道,我是從不輕易誇讚他人的!”
“但你值得!”
說到這裏,他又看向徐舜業:“兄台當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
“哪裏哪裏,犬子頑劣,讓方先生見笑了,嘿嘿!”
徐舜業受寵若驚,心中那叫一個酣暢。
“剛才聽說,令郎想要請一位廩生作保?要是不嫌棄的話,鄙人在青雲縣有幾位相熟的廩生,可以介紹給你們認識!”
“不不不,怎麼會呢,多謝方先生!”徐舜業眼神瞬間清澈,激動無比的感謝。
徐昊也是拱手作揖,表達感謝。
而王琅,則是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徐兄,令郎當真是才情豔豔啊,想來日後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恭喜了徐兄!”
“徐兄家中能有如此天才,想必是有特殊的培養方法,不知徐兄能否不吝賜教?”
之前還在譏諷徐昊的人,此刻也是因為方辭樹的賞識,而轉變了態度,紛紛圍過來表示自己剛才有眼無珠。
這一刻,原本還心情鬱結的徐舜業,瞬間便是有些飄飄然了,他不斷在人群中抱拳,明麵上說著犬子如何如何的謙虛話,嘴角卻是快咧到耳根後了。
“真是小人得誌!”
突然,不合時宜的冷哼聲從王琅口中傳出。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誰都知道,這是在罵徐家父子。
方辭樹皺了皺眉,正欲嗬斥時,卻見徐昊不怒反笑道:
“王先生,晚生實在不知是何處得罪了,竟惹的你冠以小人稱謂!不過,正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王先生以為呢?”
“你放肆!”王琅聞言大怒,這小子是在諷刺自己才是斤斤計較的小人?
“王先生是有功名在身的廩生,晚輩一介白身,如何敢放肆?”
“牙尖嘴利,縱有些許才學,亦難成大事!依老夫看來,縱有廩生願意給你作保,你科舉第一關的縣試也過不去!”
王琅此刻真可謂是被氣昏了頭,這話剛一出口,便是心中暗自後悔。
就以徐昊今日敢與一位廩生辯論,並且引經據典,將他給懟到幾乎啞口無言來看,這份才學絕對不至於過不了縣試的。
“那,王先生拭目以待?”徐昊笑容玩味。
話都說出口了,王琅隻好硬著頭皮,道:“哼!那老夫就拭目以待!”
“要不,添點彩頭?”
這時,方辭樹突然笑著拱火道。
王琅剛想要拒絕,但周圍那一道道質疑目光卻是如刀子般看來,仿佛是在說,你不會不敢吧?
“好!要是他過了縣試,老夫日後但凡見麵,便以學生自稱!”
嘶!
圍觀眾人都是不由得倒吸口冷氣,這位老廩生可是真狠啊!
“這,不妥吧?”徐舜業不想將事情鬧太大,也是擔心自家兒子萬一有個意外沒考中,那日後還如何有臉在青雲縣待下去?
“小兄弟,徐兄,聽在下的如何?權且當幫個忙?”方辭樹看出了徐父的猶豫,於是轉過身小聲言語道。
徐昊點了點頭,看向王琅道:“晚輩若是考不過縣試,此後斷筆棄文,再不參加科舉。”
聽到這話,徐舜業麵色一變,欲言又止。
“好,那就如此說定!”
王琅強忍胸中惡氣,撂下一句話後,便徑直摔門回了小院。
不少人見此,本打算跟方辭樹套套近 乎邀請做客,但都被他一一拒絕。
一場原本為方辭樹準備的接風宴,就這般不歡而散!
“抱歉,小兄弟,讓你承受了風險!”待圍觀之人散去後,方辭樹滿臉歉意的說道。
“方先生無需如此!”
徐昊笑著擺手,他有自信能考過縣試。
不過,徐舜業卻是憂心忡忡。
“徐兄放心,小兄弟縣試必過,我說的!”方辭樹自信道。
徐舜業勉強笑了笑,當父母的哪裏能放心?
見狀,方辭樹眨了眨眼,小聲道:“在下不才,剛上任青雲縣教諭一職!”
教諭,一縣之學的學官,正八品,主管縣學,教導生員(秀才),主持聖人祭祀,協助知縣主考縣試......
徐舜業眸子亮了:“原來如此,方大人,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方辭樹的意思是,他可以在縣試之前,讓縣內的秀才廩生,每日給徐昊補習!
他正欲解釋,徐舜業卻是一副我懂的表情。
“方大人別說了,此事我懂,定然守口如瓶!”
方辭樹捂住臉,他怎麼感覺此事是解釋不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