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鬼子的部隊就像蔓延千裏的蝗蟲,無邊無際,朝著城牆襲殺而來,李班長雙手握住機槍,噠噠噠的火舌燒向鬼子。
張寧則蹲在一邊給機槍裝填子彈。
滾熱的槍火,燒得張寧睜不開眼睛。
漫天的鮮血,也讓這裏變成了人間煉獄。
眼看著鬼子兵越來越多,就快衝到城牆腳下。
眼看機槍子彈傾斜而空,戰士們即將彈盡糧絕。
鬼子抱著炸彈衝向城牆,轟隆一聲,城牆被炸得漆黑一片,開始搖搖欲墜,如果任由鬼子這樣炸下去,城牆勢必會炸出一個缺口。
這個時候李班長的眼裏閃過一抹淚光,他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轉頭對張寧說:“讓戰士拿手榴彈瞄準了往下扔,隻要鬼子一靠近城牆,就給我扔,堅決不能讓他們給城牆炸開缺口。”
“張寧你再去問,援兵什麼時候會到?”
張寧被這話給問住了,因為他的記憶裏,這場保衛戰沒有援兵,沒有支援,連補給都沒有。
戰士們在絞肉機一樣的戰場打了49天,忍受著饑餓,痛苦,精神壓力,可他不能把這樣殘酷的事實告訴班長。
戰士們都吊著一口氣在和鬼子打,不能讓他們知道沒有援兵,張寧隻能硬著頭皮到指揮部去問。
到了指揮部,張寧這才發現指揮官早已死在剛才的空襲中。
指揮部也被炸了個稀碎。
唯一幸存的警衛員倒在血泊中,他的胳膊早已飛了出去,雖然沒死,但也進入了死亡的倒計時,根本救不活了。
他掙紮的爬向張寧,眼裏閃爍著光芒,分不清那是求生的欲望,還是對侵略者的仇恨,他用一隻手抓著張寧的腿。
“同誌......我們接到情報,說鬼子在搞什麼細菌武器,要對......黑龍城進行細菌轟炸。”
“務必傳達出去。”
“一定!”
警衛員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他吊著這口氣就是在等自己的戰友過來,隻為說完這句話。
一個人得有怎樣的意誌力,才能在半個身子都被炸碎的情況堅持到現在。
張寧伸手將警衛員的眼睛閉上。
他拚命往城牆上跑,因為張寧知道一但細菌炸彈落下,黑龍城將淪為地獄,將寸草不生。
不僅如此,多少年之後的百姓仍然受到細菌的折磨,多少人的手腳因此潰爛,多少人因此死於非命。
直播間的情緒也在此刻變得高漲起來。
【怪不得我爺爺的手腳潰爛,去醫院查不出來,合著是毒氣彈外加細菌炸彈的受害者,這天殺的小鬼子,就應該被碎屍萬段。】
【把他們剁碎了喂狗,狗都嫌埋汰,我就納悶了,之前竟然看見一群人給鬼子洗地,說什麼他們也是被逼無奈,也受到了良心譴責。】
【事實上是,十個鬼子裏能有零點五個受到良心譴責就算不錯了。】
【樓上的,話不能這麼說,鬼子和東洋人還是要分得清的,一報還一報何時才能結束,我覺得原諒還是大於仇恨的。】
【你去問問那些先輩願不願意原諒鬼子,我告訴你,那些彬彬有禮的東洋人,下一秒就可能變成鬼子。】
【他們折磨起自己民族的人都那麼殘忍,還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我愛看他們折磨自己人的那種電影,猥瑣笑。】
【滾蛋,這麼嚴肅的時候你說這個。】
【兄弟們,啥也別說了,我現在直接進遊戲幹鬼子,跟我一起來!】
遊戲通知欄上,又有100人加入戰場。
這些信息張寧看不到,這100人也被隨機分配成了士兵,百姓,還有潛藏在二鬼子隊伍的臥底。
遊戲世界,張寧開始分析,他預判鬼子下一輪就將投放毒氣彈,時間未知,隻知道是這次衝鋒之後。
因為飛機轟炸,是要間隔一段時間,鬼子不可能馬上在第一輪轟炸後,秒接二輪轟炸。
他們需要時間換彈,測算風速,要在風最大的時候投放毒氣彈。
確保毒氣能擴散城內每一寸土地。
“就算讓老百姓死在逃亡路上,也不能讓他們這麼被毒死,折磨死,張寧這個任務交給你,帶著老百姓從那條小路跑。
能跑出去一個是一個,鬼子的飛機短時間內不會再襲來,你抓緊帶他們跑。”
“班長,我還能跟鬼子拚一把,你讓別人帶著老百姓跑,我留在這守著。”
“滾蛋!你他媽現在是隊伍裏最年輕的,婚都沒結,我能讓你在這守嗎!
你趕緊帶老百姓走,如果這個任務你完不成,老子就算下地獄也要罰你。”
張寧被李班長推走,李班長的身影遮蓋住了所有火光和鮮血,隻剩下一個冗長的黑色影子。
李班長見張寧還在看自己,他麵無表情的揮揮手,仿佛在說,走吧,這裏有我就夠了。
城牆腳下,爆炸聲再起,黑龍城好像被巨人跺了一腳,天地也為之傾覆,鬼子再次對城牆發起猛烈攻擊。
張寧就看見李班長的身影緩緩倒了下去。
然後撐著城牆再次站起。
他滿臉是血,血糊住了李班長的五官。
李班長的眼神依然清澈,依然迸發出光芒,他再次揮手,讓張寧趕緊走。
這時,有鬼子順著城牆爬了上來,發出一聲狗叫,將李班長撲倒在地。
更多的鬼子爬上來,就像喪屍一樣圍了過來。
張寧掏出匕首,對著壓在李班長身上的鬼子就刺了下去,鮮血噴湧而出。
他扶起李班長,發現李班長的腿上紮了一把刺刀。
李班長大吼一聲,拔出手槍朝著張寧身後扣動扳機,一個鬼子頭部中彈,睜著眼睛死了。
李班長拚命將張寧推到了樓梯。
他瞪著血紅的眼睛,指著張寧說:“你趕緊帶著老百姓走,我給你打掩護。”
“你他媽別有什麼心理負擔,老子已經活夠本了,趕緊滾!”
李班長掙紮的爬向鬼子。
最後湮滅在鬼子的血潮中,他拉開手榴彈的引線,一團血炸了出來。
張寧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煙霧遮天蔽日,蓋住了張寧的視線。
他被氣浪掀翻,從樓梯上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