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開後的第十年。
我和陸今野偶然在醫院碰見。
他陪妻子產檢,我來醫院複查。
四目相對,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怔愣,隨即難以置信問道:
“韻初,你居然結婚了?”
我沒想著隱瞞,舉起左手晃了晃,笑的大方得體。
“嗯,結婚七年了。”
......
陸今野還想說什麼。
林梔夏已經從診室出來。
上前挽著他的胳膊,絮絮叨叨說著話。
叫號機上顯示我的名字,我抬腿走了進去。
聽見身後,林梔夏嬌俏著問他:
“老公,盯著她看什麼,認識?”
陸今野頓了頓,似是在尋找合適的措辭。
最後說出口的隻有三個字,
“老朋友。”
林梔夏捂嘴偷笑道:
“你居然還會有這樣賢良淑德的朋友。”
“我還以為,你身邊都是像阿彥那樣的二世祖。”
話音落下,陸今野像是想到了什麼被塵封許久的記憶,臉色瞬間僵住。
他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似是想從中找到過去的影子。
我走出去三兩步,從窗戶的倒影裏看到陸今野終於回過神來。
他低頭笑了笑,看不出任何情緒。
瞧著兩人相擁離去。
我才忽得驚覺。
我與陸今野已經分手十年。
早已不是當初肆意瀟灑的年紀。
我們各自成家,成為了無聊的大人。
像是兩條交叉行駛的平行線,永遠前行卻再也不會相遇。
我沒將這件小插曲放在心上,可從診室出來卻瞧見陸今野站在門外。
他的帽簷上有風雪的痕跡,抬眼看向我時鼻尖紅紅的:
“外麵雪很大,你一個人不安全......”
“你住哪兒,我送你。”
我躲開他伸過來的手,語氣淡漠又疏離:
“不用了,不順路。”
陸今野愣了一瞬,饒是沒想到我會當麵拒絕,眉頭蹙在一起。
我沒等他開口說話,抬眸冷冷盯著他,聲音慍怒,
“陸今野,你妻子在等你。”
成年人的世界,有些話點到即止。
可陸今野卻像是聽不懂話一樣,執拗的攔在我麵前。
頗有年輕時候,生氣較真的模樣。
可我們早已不複從前。
我對他僅剩的情緒,隻有剛剛滋生出的厭惡。
一種被陌生人打擾冒犯的厭惡。
溫言晞趕來的正是時候,巧妙地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他越過陸今野,精準的握住我的手。
神情溫柔,眼底隻有我一人:
“老婆,我們回家。”
車窗半開著,細雪順著冷風飄進車裏。
溫言晞低頭分析著我的檢查報告。
卻仍不忘將我的手塞進他衣服裏取暖。
他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照顧著我。
十年如一日,從未改變。
車內暖氣充足,溫言晞溫聲說著術後注意事項。
暖黃的燈光下,我盯著他有些出神。
在今天之前,我其實一直無法完全從回憶中剝離。
我總會深陷其中,陷入迷茫與自責。
更多的時候,還會去想如果當初沒有那麼白癡,是不是一切的結果都會不一樣。
可現在,我看著眼前的男人。
心,一下子打開了。
那團困擾我許久的迷霧正在緩慢消散。
刻意被我遺忘的回憶也不再令人膽怯與害怕。
我伸出手勾了勾他的手指,聲音有些幹澀發啞。
第一次,直麵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也是第一次,徹底對溫言晞袒露心聲。
“言晞。”
“剛才那個男人,是我前男友,陸今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