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公去世當天，我沒有急著去見他最後一麵。

而是轉頭跑去婦產科預約了流產手術。

男人都要死了，還留著孩子幹什麼？

到了老公頭七那天，我接到了來自保胎法庭的傳票。

公婆不允許我打掉老公的遺腹子，要用回憶技術證明老公對我的好。

強迫我留下這個遺腹子。

我摸了摸即將顯懷的肚子。

好，那就讓所有人都評評理。

這個孩子，該不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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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被告席上，腹部連著投票保胎儀。

民意監測器數值降到0，就會對我注射綠色保胎藥劑，這個孩子將無法被打掉。

民意監測器數值達到到100，儀器則會對我注射紅色的墮胎藥劑。

現在的數值是70，代表支持我的人比較多，這令我鬆了一口氣。

隻是偶爾很少的人會罵我。

“這個女人真狠心，之前的審判都是家裏重男輕女要墮女胎，媽媽要保女兒，這個女人居然要把老公的遺腹子打掉！”

“男的死了，女的就是有權利墮胎的，不然以後撫養小孩和老人太難了”

“那也得看男人是不是真心對老婆吧，萬一是出軌男呢。”

“如果感情很好，不給男人留下遺腹子很無情哎。”

總體還是為我說話的多。

這時，公公突然從原告席上站起來指控我。

“沈可情！當初你就是個殺豬匠的女兒，是我兒子說不娶你就終生不娶我才答應你進門。”

“不是他對你的忠貞，怎麼可能到死都隻有你肚子裏這一個遺腹子！”

忠貞？我簡直想笑，沒等我反駁。

婆婆哭著給我跪下。

“好媳婦，我們家三代單傳，就指著這個孩子了，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別這麼狠心好不好。”

小姑子霍影影扶起婆婆。

“咱不跪這個壞女人，當初我哥為了你，身邊連個女秘書都沒有。”

“你愛吃城南那家小籠包，他就淩晨四點去排隊。你想晚點生孩子，他就成箱地批發小雨傘。堂堂上市公司總裁，被人說妻管嚴也從不反駁。”

“你卻要打掉他的遺腹子！你好狠的心！”

法庭裏的氣氛驟然變了。

我感覺到無數道目光像箭一樣射向我。

那些剛才還為我說話的人現在都用譴責的眼神看著我

直播屏幕上的彈幕瘋狂滾動：

【為了保住遺腹子，還要對死去老公的屍骨讀取記憶，太殘忍了。】

【這女人心是石頭做的嗎？我要買會員倍速提審，早點給這個女人保下這胎！】

我想辯解，卻被法官拍桌子的聲音打斷。

“肅靜！現在開始讀取霍以默先生的記憶片段。”

全息投影亮起，畫麵中是大學校園。

年輕的霍以默將一疊繳費單遞給我。

“阿姨的手術費我已經交了，三百萬而已，不用還給我了。”

畫麵跳轉，我在便利店值夜班。

霍以默在窗外靜靜守候。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卻陪我工作到深夜。

我掏出藏在櫃台下的小蛋糕，霍以默眼睛一亮，大口吃下。

不到十分鐘，他全身起疹，被緊急送醫。

病床前的我紅著眼眶責怪。

“你傻嗎？明知道奶油過敏還吃！”

霍以默虛弱地笑了。

“從小到大，爸媽從沒記住我過敏，每次生日我都提前吃藥。”

“今天看你那麼期待，來不及吃藥了。”

他握住我的手。

“以後如果我們有孩子，我一定會做個記得他所有喜好的父親。”

記憶跳轉到溫馨的小公寓，我端出自製的蜂糖蛋糕，和霍以默相視而笑。

我們依偎在沙發上討論未來。

“如果有孩子，男孩叫霍曦，女孩叫霍玥，我要教他踢足球或者給她梳小辮子，當最好的爸爸。”

突然畫麵扭曲，我們吵架了，我摔門就走，霍以默不斷給我發短信。

【對不起，但是能不能不要去夜店打工，我真的會嫉妒。】

【我錯了，回來好不好？】

【你身體好點了嗎？至少回我個消息好嗎？】

記憶播放結束，觀眾紛紛感慨。

“天哪，他們明明曾經那麼美好，霍以默都給她花了至少三百萬了，她為什麼不給霍以默留個孩子呢。”

“去夜店打工的能是什麼正經人，說不定早就攀高枝了。”

數值開始急劇跌落到50，現在隻有一半人支持我墮胎了！

公婆和小姑子得意地看了一眼對方。

我的視線看向全息投影上。

那些曾經讓我心軟的回憶，此刻隻讓我指尖發涼。

我抬手，將早已準備好的證據推向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