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十歲，周庭昀打贏了他人生中第一場官司，成了享譽京市的男神律師。

二十二歲，他娶到了自己暗戀多年女神溫知夏。

周庭昀喜歡天文，她便花十億為他購買一顆專屬小行星。

他想求姻緣簽，溫知夏便跪遍三千台階，在佛前祈求能與他結宿世情緣。

他傾囊行善，她為他立下遺囑，將身後所有財產留作他晚年的保障。

可在他二十五歲那年，溫知夏卻為了養弟溫子珩，親手將他送進了監獄……

“我方有證據證明周庭昀先生曾多次被周勇軍毆打至骨折，其母甚至被毆打致死，因此他才實施報複性殺人。”

辯護席上，溫知夏一身律師袍，平靜地、沉默著播放了一條錄像帶：

年幼的周庭昀蹲在角落裏，身上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青紫與血痕新舊疊加，觸目驚心。

一個男人正揮舞著皮帶，發瘋般狠狠地抽打在他身上，而那個瘋子的臉，竟被換成他的父親，周勇軍。

法庭頓時安靜下來，周庭昀的大腦 “嗡” 的一聲，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難以置信地看向溫知夏。

八歲那年，那個暴力狂男老師像惡魔一般出現，他接受了長達十年的心理治療，才終於恢複正常。

新婚之夜，他踟躕著向她傾訴這個秘密，溫知夏也哭泣著安慰他忘掉過去。

可現在，她卻為了給溫子珩脫罪，將這件事公之於眾，還把那個禽獸的臉，換成了他的父親！

“溫知夏，你這個畜生！”

周庭昀嘶吼著撲向辯護席，一把攥住女人的雙手，雙眼猩紅地能滴出血。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這麼對我！怎麼敢汙蔑我爸！”

溫知夏被他拽得踉蹌，卻沒半分動容，隻是示意法警拉開他，慢條斯理地轉了轉手腕。

目光掠過此刻麵目猙獰的周庭昀，她頓了頓，開口道：

“審判長，周先生當眾發瘋擾亂庭審秩序，為保證庭審正常進行，建議先行將其帶離。”

法警的手死死扣住周庭昀的胳膊，他拚命掙紮，喉嚨裏溢出破碎的嘶吼，更像一個難以接受自己罪行敗露的瘋子。

“放開我！溫知夏你騙我！你這個騙子！”

他的聲音嘶啞，怒吼著叫她的名字，但溫知夏始終不曾回頭，她冷靜地陳述周庭昀的罪證，仿佛他不是她深愛的丈夫。

沒有人為他辯護，溫知夏僅用十分鐘，就將他釘在了殺人凶手的恥辱柱上。

被送往監獄前，他沙啞著嗓音，死死盯著她：“為什麼？”

溫知夏的眼裏閃過一絲痛楚和不忍。

“庭昀，子珩他和你不一樣。”

“他自小沒了父母，我看著他長大，他要是真坐了牢，這輩子就徹底毀了。”

“那我呢？” 周庭昀笑了，笑得嘴角發顫，“我的一輩子就可以毀在監獄裏？我爸爸就活該被他撞死？”

“我已經打點好了。” 溫知夏避開他的目光，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施舍的承諾。

“監獄裏的人都打過招呼，沒人敢欺負你，夥食、住宿都按最好的來。不過是幾年牢，等你出來，還是風光無限的溫家女婿……”

周庭昀苦笑，他擦掉眼淚，一眼也不想再看這個他從前深愛的女人，決絕地走入了監獄的鐵門。

在獄警視線之外，周庭昀迎來了真正的煉獄。

他被迫清理最汙穢的廁所，用手掏堵塞的便池；

每天隻有灑落的殘渣可以果腹，深夜一次次冷水潑醒。

罪犯們拿他當出氣筒，左腿被踩斷，耳朵被打聾，連指甲都被連根拔掉……

在九十九次被打得內臟出血後，周庭昀學會了屈服。

當大哥阿彪再次叼著煙走近時，周庭昀跪了下來，用手接住了對方彈落的煙灰。

阿彪捏著他的下巴，將燃著的煙頭摁在他手心，語氣裏滿是嘲諷，“周律師這是認命了？”

周庭昀忍著灼痛，一聲不吭，他隻想活下去。

阿彪吐著煙圈，笑著跟他說：“你也別恨我，要怪就怪溫子珩。那男人每個月給我打三百萬，說要讓你活著比死還難受。”

溫子珩，又是溫子珩。

這個名字就像淬了毒的詛咒，纏繞著周庭昀的人生。

溫子珩奪走了他的父親，摧毀了他的事業，如今連這最後一方囚籠都不肯放過，非要將他碾碎成泥。

結婚後，他才知道溫子珩根本不是溫家親生的，而是戀慕溫知夏多年，還為她自殺過兩次的養弟。

婚禮那天，溫子珩盛裝出席，當眾割腕，“姐姐，你說過要永遠陪著我的，怎麼能嫁給他？”

溫知夏驚得六神無主，把周庭昀一個人留在婚禮現場，應對著賓客的嘲笑。

後來他要應酬，溫子珩把他的醒酒藥換成頭孢，害得他當場休克……

溫知夏那時勸他，溫子珩是年紀小不懂事，她已經罵過他了。

直到父親被溫子珩害死，他徹底崩潰，堅持要溫子珩償命。

溫知夏心疼地緊緊抱著他，承諾說“老公，你好好休息，我替你處理這件事。”

可她所謂的處理，就是想盡辦法為溫子珩脫罪，將他送進監獄，甚至讓無辜慘死的父親背上殺妻害子的罵名。

"嗬......"周庭昀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牢房裏回蕩，帶著說不出的淒涼。

阿彪被他笑得發毛，踹了他一腳："瘋了嗎？"

周庭昀抬起頭，那雙曾經明亮的眼睛裏此刻燃燒著駭人的火焰。

他一字一句地說："謝謝你告訴我真相。"

從這一刻起，那個隻愛溫知夏的周庭昀徹底死了。

溫知夏，溫子珩，你們欠我的，欠我爸爸的，我會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