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咱們平時就是把她慣壞了,無法無天!
現在敢偷錢,不好好教育,以後長大了還不得殺人放火?!”
“你說的對…也許,是該讓她狠狠長個記性。”
媽媽的聲音低了下去。
那絲遲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說服後的堅定。
“姐姐壞,家豪乖,家豪不當小偷。”
表弟那稚嫩卻如同魔咒的聲音響起,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準地紮進我心裏。
“嗯,反正我的手機隨時都可以遠程打開櫃門。
先關她一晚,殺殺她的銳氣再說。”
爸爸說道,“傅佳佳,你給我在裏麵好好反省!
聽到沒有?”
我想回答,我想求饒。
可我張大了嘴巴,卻隻能發出“嗬…嗬…”的氣音,再也組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氧氣太稀薄了。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耳朵裏嗡嗡作響。
見我沒有回應,爸爸似乎有些惱羞成怒,重重拍了拍櫃門。
“別以為你裝死就可以逃避懲罰!
我告訴你,什麼時候反省到位了,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別給我整這些花花腸子!”
“爸爸,姐姐是不是在裏麵生病了?”
家豪的聲音裏卻仿佛藏著一絲笑意。
“來,爸爸抱。姐姐是裝病想讓爸爸媽媽心疼她,放她出來。
弟弟千萬不要向姐姐學,姐姐是個壞孩子。”
爸爸的聲音充滿了對家豪的寵溺。
那曾經隻屬於我的溫柔,此刻聽起來如此刺耳。
“別管她了,這地下室空氣不好,快點上去吧,待會家豪要咳嗽了。”
媽媽最後說了一句。
腳步聲再次遠去。
地下室的門“哢嗒”一聲被關上,徹底隔絕了我與外麵世界的一切聯係。
最後一點希望,徹底熄滅了。
我張大嘴巴,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拚命想要呼吸,卻隻能吸入越來越微薄的、令人窒息的空氣。
意識開始渙散,眼前的應急燈光變得模糊而遙遠。
我好像產生了幻覺。
看到了爸爸站在學校門口接我放學,我滿心歡喜地跑過去,想要撲進他溫暖的懷裏。
可他,卻一把打掉我抱著他的手。
爸爸眼神冰冷地厲聲嗬斥我:“你是不是拿了弟弟的錢?你這個小偷!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爸爸,我錯了,我隻是沒有錢坐公交車了。”
我用盡最後一絲意識,喃喃著。
最終陷入無邊無際的、冰冷的黑暗。
很奇怪的感覺。
我好像飄了起來。
我看到自己依舊蜷縮在那個冰冷的保險櫃裏,臉色青紫,雙眼圓睜。
那身天藍色的校服,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如此紮眼。
我,是死了嗎?
我嘗試著伸手去觸摸櫃門,手指卻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
我“飄”出了保險櫃,站在陰冷的地下室裏。
原來,人死了,真的會變成靈魂。
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和茫然籠罩了我。
我才十一歲,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我還有那麼多想做的事沒有完成,想去的地方沒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