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出去溜達一圈,晚點回來。”
陸潮生跟林秀蓮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
剛走到村口,就有人笑著跟他打招呼:“潮生,聽說你在城裏有個有錢表哥啊?真是有福氣!”
“潮生,下次要是去城裏,能不能幫我問問你表哥,還缺不缺夥計?”
......
陸潮生一一笑著應著,心裏卻清楚,這些人的熱情到底是為啥了。
他一邊含糊不清的附和著,一邊慢慢往村東頭走。
村東頭靠海,住著不少以捕魚為生的人家,這會兒正是漁民補網的時辰。
遠遠就能看到有人坐在屋簷下,手裏拿著梭子穿梭在漁網間。
走到最東頭的一戶人家門口,陸潮生停下了腳步。
隻見一個穿著粗布短褂的中年人正蹲在地上縫補漁網。
那人身材魁梧,皮膚曬得黝黑,手指粗糙得布滿老繭,卻透著一股憨厚老實的勁兒。
陸潮生記得,這人和他爹是發小,小時候還常帶著他去海邊摸魚,後來他爹走了,兩人就漸漸疏遠了。
更重要的是,前世他偶然聽說,羅勇在半年後靠著打撈大黃魚賺了一大筆錢,成了村裏新的萬元戶。
大黃魚誰都能打到,但能靠這個當上萬元戶,隻能說明羅勇知道哪片海域有密集的大黃魚群,這才是真正的秘密。
陸潮生走上前,從兜裏掏出煙,抽出一根遞過去:“羅叔,忙著呢?”
這是他在供銷社順便買的大前門。
羅勇抬頭見是他,愣了一下,隨即接過煙笑了:“是潮生啊,今天怎麼有空來這邊?”
他一邊說,一邊放下梭子,從兜裏摸出火柴,給兩人點上煙。
“在家待著沒事,出來溜達溜達。”
陸潮生蹲在他身邊,目光掃過那張破損的漁網,隨口問道:“羅叔,最近海裏的收成咋樣?有沒有打到啥好貨?”
“哪有啥好貨。”
羅勇吸了口煙,歎了口氣:“這陣子風浪大,魚群都躲遠了,每天出去也就打些小魚小蝦,夠糊口就不錯了。”
陸潮生沒再追問,隻是跟他閑聊起小時候的事,又問了問他家裏的情況。
羅勇是個實在人,有問必答,兩人聊得還算投機。
聊了約莫半個時辰,陸潮生見日頭偏西,便起身告辭:“羅叔,不耽誤你補網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
“好,有空常來坐。”
羅勇笑著揮手送別,心中卻暗自腹誹。
這爛賭鬼,真的隻是找自己聊天?
走在回家的路上,陸潮生心裏有了主意。
他現在還不確定羅勇是否找到了那片大黃魚海域,冒然追問隻會引起懷疑。
他能感覺到,羅勇雖然對他的話有問必答,可卻帶著警惕。
畢竟人老實,可人不傻。
不如以後多來走動走動,跟羅勇處好關係,等時機成熟了,再慢慢打探,說不定還能跟他合夥,一起賺這筆錢。
回到家,等到天色徹底暗下來,村裏的燈大多熄了,陸潮生背上兩個疊好的麻袋,手裏拎著鐵鉤,腰間別上大號手電筒,悄悄出了門。
他不去打撈也不行。
因為明天趕上大潮汛,說不定王老細或者誰去躲個台風,就發現了他的鮑魚窩。
傍晚回來時他特意繞到海邊看過,潮水退得比昨天還徹底,露出的礁石灘格外寬廣。
按潮汐規律,後半夜才會開始漲潮。
這大段的時間,足夠他再撈上一批鮑魚。
他想好了,到時候兩帶鮑魚,分給陳雲錦一袋,把這個善緣先接上。
夜裏的海風比白天涼,陸潮生卻絲毫沒覺得冷。
他沿著礁石灘往黑沙溝走,若是以前,他早該打開手電筒照明。
可如今修煉《青蓮寶典》入門後,他好像獲得了夜視能力。
現在不僅能看清腳下的礁石縫隙,連遠處海浪拍打礁石的輪廓都看得真切。
他幹脆沒開手電筒,借著月色腳步輕快地在礁石間穿梭,,沒一會兒就到了那處藏著鮑魚的岩洞。
岩洞深處一片漆黑,陸潮生摸出腰間的手電筒,按下開關,光柱瞬間照亮了岩壁。
密密麻麻的鮑魚還附著在上麵,似乎感受到了潮汛要來,比白天看到的似乎還要多些。
他放下麻袋,拿起鐵鉤,熟練地撬起鮑魚。
不知是夜裏的鮑魚更老實,還是他動作越來越熟練。
沒半個時辰,第一個麻袋就裝滿了。
他又打開第二個麻袋,繼續撬,鐵鉤起落間,鮑魚源源不斷地落進袋中。
海風從岩洞外吹進來,帶著漲潮前的濕潤氣息。
陸潮生估摸著時間,等第二個麻袋也裝得八分滿時,才停下手。
再晚些,潮水漲起來就不好走了。
他扛起兩個麻袋,拍了拍身上的海沙,往岩洞外走。
剛爬出岩洞,就聽到身後傳來“轟隆”一聲悶響。
一塊鬆動的礁石被潮水衝刷下來,正好堵在了洞口!
陸潮生心裏咯噔一下,看著上漲的潮水,暗自鬆了口氣。
若是他再晚走一步,說不定就被堵在岩洞裏了。
這礁石滑落得蹊蹺,像是特意為他堵住了岩洞的入口,以後就算有人找到這處岩洞,也很難發現裏麵藏著鮑魚。
“難道真是天意?”
陸潮生喃喃自語,他不再多想,扛起麻袋,加快腳步往回走。
回到家時,林秀蓮還沒睡,正坐在燈下等著他。
看到他扛著兩個鼓鼓囊囊的麻袋回來,連忙上前幫忙:“怎麼弄了這麼多?沒遇到危險吧?”
“沒危險,順利得很。”
陸潮生放下麻袋,笑著把剛才礁石封堵岩洞的事跟她說了一遍:“以後那處鮑魚窩,怕是隻有我能找到了。”
林秀蓮聽得目瞪口呆,半天沒回過神來,最後隻說了句:“真是老天保佑。”
“可不是嘛。”
陸潮生順勢握住她的手:“所以說,咱往後的日子,指定差不了。”
林秀蓮沒再說話,隻是紅著眼眶點了點頭,轉身從衣櫃裏翻出陸潮生的舊粗布褂子,又找了條幹毛巾遞過去:“快把身上濕衣服換了,夜裏風涼,別凍著。我去把鮑魚收拾出來,用井水泡著,明天好帶進城。”
陸潮生接過衣服,看著她忙碌的背影。
他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才叫過日子。
等陸潮生換好衣服出來,林秀蓮已經把鮑魚倒在木盆裏挑揀好了。
青褐色的鮑魚在水缸裏中泛著光,一個個都肥實得很。
她一邊把挑好的鮑魚往缸罐裏裝,一邊叮囑:“明天要是風大,就晚些進城,別著急。”
“知道了。”
陸潮生走過去,幫著她把蓋好,又搬去牆角通風的地方:“你也別忙太晚,早點歇著。”
兩人收拾妥當,才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天沒亮。
台風呼嘯而至,將樹木吹得搖晃不止。
陸潮生緊了緊身上的蓑衣,扛起麻袋,一頭紮進了風雨之中。
他剛邁出家門走了沒多久,便敏銳察覺到一絲異樣,他猛地扭頭看向身後的黑暗。
然而,除了狂風卷起的塵土和樹葉,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眉頭微皺,心中雖有疑慮,但還是咬牙繼續朝著縣城趕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一個身影從牆角的陰影裏悄然冒了出來。
正是王大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