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桂香家裏遭搶的消息，在第二天傳遍整座春城。

聽說流民們把她家的牆皮都給扒光了，等警察趕到的時候，她丈夫跟流民廝打起來受傷不輕，顧桂香抱著兒子也受到極重的驚嚇，話都說不出來。

“姐姐，阿爹阿娘也能吃到米團嗎？”

矮房裏，顧思嫻用係統獲得的大米包成米團擺放在爹娘的遺照前，顧新民吃了幾頓飽飯，精神狀態恢複不錯，乖乖站在她身邊給爹娘上香，聲音軟糯糯的問。

顧思嫻沒有回答，恭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爹，娘，我已經知道是顧桂香和顧家把你們害死，血海深仇我肯定要報，求你們保佑！”

顧新民像模像樣的學著她跪在地上，頭抵在地麵，下一秒鮮血從鼻腔和口腔裏噴湧而出，他不斷咳嗽的倒在地上，血噴的到處都是......

突發狀況讓顧思嫻措手不及，她抱著顧新民，想要用手捂住他的血。

血染紅姐弟倆的衣服，顧新民虛弱的說不出話，吃力的拽著顧思嫻的衣角牽起笑容。

“別怕，阿姐去給你買藥，給你請大夫！”

顧思嫻靠著瘦弱的胳膊抱著顧新民在街上狂奔，拍開已經打烊的藥鋪大門。

坐堂的大夫看到他們這副模樣，驚訝的把兩人請到內廳，暫且靠著針灸吊著顧新民的氣，搖頭走到顧思嫻的麵前，“他的身體虧損嚴重，想要拔出病氣，最少要喝半年的湯藥，而且需要用的藥都價格不菲，恐怕需要......”

大夫比劃著拳頭，“十個大洋。”

顧思嫻攥著拳頭，看著顧新民蒼白的臉蛋，“弟弟是我在世上最後的親人，我一定會籌到錢的，拜托您讓他先在這兒，最遲今晚，我肯定把錢給您拿過來！”

說罷，她頭也不回的衝出去。

暴雨傾盆，顧思嫻淋雨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頭，看著百貨洋行的破樓，她仰頭把淚水逼回去。這間洋行是爹的心血，等熬過饑荒，就會迎來機會，絕對不能變賣。農村還有幾畝地，可農民們饑不果腹，土地又種不出糧食，短時間也賣不出錢。

到底該怎麼辦！

顧思嫻絕望時聽到撐著傘的路人說，“你確定黑市能買到磺胺？那東西可金貴......”

“放心吧，黑市隻要有錢，什麼都能買到。米麵糧油、綢緞布匹、藥品古董，那些商販敢收敢賣，今兒是開市的日子，就在前麵，我帶你去看看。”

黑市！

顧思嫻想到係統裏的幾十斤大米，如果能賣掉換回一筆錢，說不定能救阿弟的命。

她急忙跟著兩人向巷弄深處走去。

黑市的攤販都裝作修自行車和測字算命的樣子蹲在路邊。

顧思嫻壓低聲音的一個個問過去，“收米嗎？最好的新米，要嗎？”

可惜她是生麵孔，許多攤販都搖頭拒絕，怕惹禍上身。

顧思嫻越發急躁，在團團轉時，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戴著黑墨鏡的男人露出狹長的眼睛打量著她，“有米？多少？我瞧瞧......”

顧思嫻忙從懷裏抓出一捧，眼眸期待的推銷，“幾十斤，都是這種品質的！我藏在不遠的地方，你如果要，我可以現在去取！”

“我收了，五十斤，十個大洋，怎麼樣？”

顧思嫻激動地連連點頭，跟商販約好地點，走到偏僻的地點想把空間裏的大米拿出來，她扛著半袋米回去找攤販時，迎麵撞到了來黑市買藥的顧桂香。

顧桂香瞥見她扛著的米，掄著胳膊衝過來，“媽的，小賤蹄子！我就知道你偷著藏米了！”

“心眼跟你死了的爹一樣，這是顧家的米，給我拿來吧！”

顧桂香撕扯著米袋，顧思嫻死死抓住不鬆手，兩人扭打成一團，也引起黑市攤販的注意，紛紛環抱著胳膊看熱鬧。

不能繼續糾纏，阿弟的病等不了！

顧思嫻情急之下，想到前世在顧桂香家裏曾撞見她和鄰居老王鬼鬼祟祟的偷情，兩人交談間似乎提到顧桂香的兒子並非是她丈夫的種。顧桂香的丈夫暴戾凶狠，如果他知道真相，顧桂香肯定沒有好日子過......

事到如今，拚一把！

“姑姑，如果你不想讓姑父知道胖虎的身世，就趕緊放手！”

顧思嫻吐口而出，顧桂香嚇得如雷劈般的站在原地，嘴唇蠕動顫巍巍的看著周圍的人，一把扯過顧思嫻，壓低聲音問，“你怎麼知道的！”

賭對了！

“我有同學在市醫院上班，想打聽點兒事情並不難。”顧思嫻把米袋往懷裏揣了揣，看顧桂香有所顧忌的樣子，急聲道，“姑父知道的話，肯定會把你們趕出去。姑還是趁早想清楚，這些米跟你沒有關係！放我走，別逼我魚死網破！”

顧桂香的臉色鐵青，她狠狠的咬著牙放開顧思嫻。

顧思嫻疾步走到角落裏，找到黑市的攤販，換回十塊大洋。

攤販把米袋塞到車上，“下回如果有東西賣，去城東的鐵匠鋪找我，我給你高高的價格。”

顧思嫻攥著大洋回到藥鋪，因為顧新民的病情嚴重，不易移動，所以暫時住在後院的雜物房裏。等蒙蒙亮，大夫采藥回來，神情為難的看著她問，“你是......百貨洋行顧家的女兒吧？”

“嗯。”顧思嫻端著米湯，疑惑地問，“怎麼了？”

大夫歎口氣，“昨晚你家的百貨洋行著火了，後院的倉庫燒的棚頂都塌了。幸好你們沒有回去，否則怕是小命都要搭在那兒......”

顧思嫻心裏咯噔一聲。

不對！洋行最怕起火，爹在世的時候特意把洋行內外都請專業人士花了大價錢來修繕，意外起火的可能性為零！如果是人為......

顧思嫻腦海裏浮現出顧桂香猙獰的麵孔，肯定是她！

自己知道她最擔心被發現的秘密，以她心狠手辣的性格必定會斬盡殺絕才安心。

顧思嫻看著顧新民，喃喃自語的念叨，“阿弟的身體不好，躲在城裏不是辦法......”她靈光一閃，想起老家的那幾塊地，“紅星屯！回村裏，顧桂香肯定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