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親當即摁著我跪在地上。
三年苦修本就讓我瘦得隻剩一把骨頭,又撞到鐵器上,渾身散了架般的疼。
“庵裏的人都和我說了,這三年,聖上從未去看過她一眼,更是沒聽說傳旨要讓她進宮為妃!”
裴瑾安身上還穿著喜服,豔麗的紅色,襯得我一張臉更加慘白。
前世我死後才見到他,他一臉惋惜悲哀,我還當他最多是不忠但不至於害命。
原來,他早就收買了庵裏的人,用的還是我出家苦修給他換來的錢財與地位。
他不僅對我三年淒苦的經曆心知肚明,甚至為了討阿諾開心,故意找人磋磨我。
我為了護著他給我寫的信、為了保護他甘願受鞭刑,雪中著單衣跪地抄經四十九日時,他舒舒服服摟著阿諾笑話我愚鈍癡傻。
“我真是瞎了眼。”
我閉上眼,無盡可悲可笑。
菩薩慈悲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大概隻是為了讓我更透徹看清人心。
“現在悔悟,認清自己的地位也來得及。”
裴瑾安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俯視。
“好嫋嫋,你安分待在這,等我和阿諾完婚,擇日納你為妾,阿諾心善,定能容得下你。”
他俯身,指腹摩挲我唇角,像情人般親昵,替我揩掉血漬,又輕捏我唇瓣。
我狠狠一口咬上去。
“你做夢!裴瑾安,你這般不忠不孝,死後要下地獄的!”
裴瑾安幼時,裴家就已落魄,從小到大一直被人欺辱輕視,如若不是三年前我在先皇那替他求來官職,他到現在都隻能是軍營裏一個小隊長。
那時裴太爺病重,他連個醫官都求不到,也是我找來醫仙,為裴太爺診治。
裴太爺臨終時親口所說,裴瑾安隻可娶我一個,如敢背棄,就從裴家除名。
“太爺都死了!你現在走出去看看,裴家到底是認你還是認我!”
裴瑾安吃痛,狠狠甩開我。
我撞在牆上,心臟身體俱痛,沒忍住嘔出口濁血。
血濺在裴瑾安的鞋子時,他嫌惡皺眉,像沾染了什麼臟東西。
“你實在太不乖了,這副樣子進裴府,阿諾豈不是要讓你生生欺負死?”
牽扯到阿諾,父親母親瞬間緊張了。
“那就別納她了,你和阿諾兩個人過好日子。”
“不行!”
裴瑾安立刻反駁,見父親母親都盯著他,他才後知後覺緩和語氣。
“裴家叔伯都知道太爺給我和她定過親,她要是不進裴家門,阿諾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
“這樣吧,外舅外姑,你們把她交給我,我找人好好調教一番。”
“等她學會了規矩,我再納她。”
前世噩夢般的遭遇鋪天蓋地襲來,我驚恐地猛烈搖頭。
“不要!阿爺,阿娘,我是你們的女兒啊,不要這麼對我......”
我不顧身上傷口的疼痛,爬過去,抓著父親的褲腿。
父親皺了皺眉,一腳踢開。
我如同破布一般癱在牆角,他看都不看,撿起拴著我脖子的鐵鏈,遞給裴瑾安。
“那就交給你了,一定不能讓她傷害到阿諾。”
語氣冷漠得如同處置一個廉價物件。
我抱著最後一絲期望,乞求地望向母親。
“阿娘......”
母親定定站在那,眼睜睜看著裴瑾安從袖間取出個黑布袋子兜頭套住我。
我終於明白,前世那些折磨我的人,原來都是他找的。
“裴瑾安,善惡有報,你不得好死!”
我咬爛了唇肉,含著血咒罵。
他卻隻是嫌吵,一個手刀劈下來。
袋子裏安靜了。
“麻煩外舅外姑幫我打掩護。”
他們一路護送裴瑾安走出去。
剛到偏門那邊,家丁急急忙跑過來。
“家主,家主母,聖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