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結婚紀念日當天，我請假回家做了一桌子的老公愛吃的菜。

打電話給老公時，傳來的卻是小姑子清亮的聲音。

“是嫂子呀，我哥沒和你說嗎？築夢鋼琴大賽已經預定我是金獎得主了，為了慶祝，我特意請我哥去川西旅遊呐~”

那邊的炫耀還沒停止，我卻看著銀行卡扣款的十萬陷入沉默。

我直接掛斷電話，轉身撥打了助理的電話：

“立刻停掉我的副卡，另外通知築夢的主辦方，取消林曉曉的金獎！”

放下電話我長呼一口氣，暖白色的燈光卻讓家中顯得更加空蕩寂靜。

隻有牆上的始終滴答作響，堅定地走向12點。

幾分鐘後，寂靜被打破，手機鈴聲在耳邊炸響。

我等了幾秒才晃晃悠悠接起視頻電話，林曉曉哭紅的臉出現在屏幕中：

“嫂子，你為什麼停掉我的副卡啊？”

林曉曉的聲音本身就甜美，配上這抽噎的聲音更顯得可憐，但我卻覺得甜膩得讓人惡心。

但更讓我惡心的是站在她身邊的老公林子旭。

他像是一頭壓抑自己怒火的獅子，皺著眉直接開始質問我：

“薑婉你什麼意思？曉曉馬上就要得獎了，你難道不應該為她高興嗎？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給人找不痛快？要讓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天天苦著一張臉就開心了嗎？”

他英俊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林曉曉一邊抽噎著擦掉眼淚，一邊緊緊抓著林子旭的胳膊：

“哥，你不要這麼說嫂子，可能是我沒做好，一高興隻想著我們一家人去旅遊了，忘了邀請嫂子了。”

然後她又轉過頭，勉強地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嫂子你能不能別生我的氣了，我現在就邀請你和我們一起。”

她的語氣很軟，像是小動物乞求吃食，特別能激起人的保護欲，老公這才歎了口氣，但依然皺眉冷臉地說道：

“你要是有曉曉一半懂事就好了，趕緊自己買張機票過來，順便把副卡解凍，不然我們一會兒打車都沒錢給了。”

那邊的畫麵像是靜止了一般，兩人齊齊盯著我，像是等待我的妥協。

我卻麵無表情地開口：

“林子旭你還記得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嗎？”

我話剛說完，剛剛還盛氣淩人的林子旭瞬間啞了火，臉上是一閃而過的心虛。

他的喉結滾動剛要開口，就被林曉曉的哭聲打斷。

此時的她比剛剛哭得還要凶，就好像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對不起嫂子，我不知道今天是你們的紀念日。我光顧著自己開心了，忘記哥哥現在要以家庭為重了......”

林曉曉越哭越傷心，最後幹脆歪倒在林子旭的懷裏，可隻有我看到她嘴角隱隱的笑意。

果然，林子旭被她的反應激怒了，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薑婉，我平時是不是太慣著你了？不就是一個紀念日嗎？能有曉曉獲獎重要？”

“你知不知道她真拿了金獎，我的公司也會跟著提升知名度？到時候合作還不是接到手軟。”

“再說了，曉曉是我妹妹，長嫂如母，你就不能多讓著她點嗎？”

他的話全是指責，絲毫沒了剛剛的慌張。

就好像所有的事都是因為我無理取鬧。

他看著我不說話，歎了口氣開始給我遞台階：

“好了，這次就算了，我代替曉曉原諒你了，你趕緊把副卡解凍。”

原諒？

原來用刷我的卡，享受我帶來的福利，還特意在結婚紀念日帶我的老公出去旅遊，最終還是我錯了？

看著屏幕中的兩人，我頓時覺得荒謬到可笑。

在這個家裏自始至終我才是那個外人。

隔著屏幕，我直視林子旭的眼睛：

“想讓我解凍，你做夢。”

不再理會，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2

看著逐漸冷掉的飯菜，我隻沉默了一秒就將它們倒入了垃圾桶。

電話鈴聲再次催命般響起，我能想到林子旭的無能暴怒。

我按了靜音，房間頓時安靜。

隻有嘀嗒的時鐘聲提醒著早就過了12點。

我環視著家裏，心裏卻陣陣墜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家中屬於我和林子旭的共同的回憶開始變少，取代的是林曉曉的東西。

我撫摸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想到了結婚那天，一向冷靜自持的林子旭眼眶通紅，連那句我願意都帶著哽咽。

他顫抖著手將戒指戴上之後，緊緊地握著我手將我拉到他的懷抱。

他說：“戒指戴上了，你一輩子就被我圈住了。”

那時我以為是被幸福圈住，直到林曉曉的出現，我才知道這隻是一個甜蜜的陷阱。

林曉曉可憐兮兮出現在我家門口的時候，還是我開的門。

卻沒想到她口中的過渡，一住就是兩年。

林子旭心疼自己的妹妹將自己的工資全部給了她，然後理所應當地刷起了我的副卡。

當我提出異議後，林子旭看著哭紅眼的林曉曉第一次責怪我小心眼。

“她一個女孩子喜歡買點貴的東西怎麼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斤斤計較。”

“再說了，我們是夫妻，你的東西不就是我的東西，我刷自己的卡這有什麼問題嗎？你要有什麼想要的，我直接給你買不就得了？”

但事實上，他連一隻襪子都沒給我買過，卻心安理得刷著我的卡，給林曉曉買了我喜歡很久的鑽石項鏈。

就連他們今天擬定好的川西路線，都是我做了無數功課確定好的。

我摘掉戒指，丟進了垃圾桶。

第二天我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閨蜜許清苒的聲音焦急地從聽筒那邊傳來：

“婉婉怎麼回事呀？昨天不是你們結婚紀念日嗎？林子旭怎麼會和他妹妹困在川西，還打電話問我男朋友借錢？”

許清苒的男友和我林子旭是室友，因為許清苒我們才相識相知，最終決定下嫁他。

“清苒，我要準備離婚了。”

許清苒沉默一秒，然後直接爆粗口：

“臥槽，你終於看清那根老黃瓜的本質了？他那麼妹妹天天茶裏茶氣的，沒想到你竟然還能忍受這麼久？我們早就覺得你們該離了！”

我笑出了聲，原來所有人都看出來這段感情已經到頭了，隻有我不願意相信。

簡單和許清苒聊了兩句，順便委托她找律師幫我擬定離婚協議。

正當我準備離開家的時候，大門卻被猛地打開。

我直直撞上林子旭暴怒的眸子。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碾碎。

我吃痛地想要掙脫，卻被他拽著我猛地一甩，我的後腰撞上了堅硬的桌角，冷汗瞬間從我的額頭滴落。

我眯著眼睛，看到林曉曉拖著箱子走了進來。

她的表情毫不友善，甚至可以稱得上輕蔑，但在林子旭轉頭的一瞬間，又帶上了她慣有的楚楚可憐的表情。

她的眼眶說紅就紅，像隻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施施然走到了林子旭的身後：

“嫂子，就算我做得再不對，你也不應該讓哥哥這麼難堪吧？而且我都道歉了，你為什麼還要抓著我不放呢？”

林子旭並沒有鬆手，反而力道加重，看向我的眼神滿是厭惡：

“薑婉，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惡毒？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不解凍，害得我還要舔著臉問別人借錢才能連夜趕回來。”

“現在你害我丟了這麼大的臉，曉曉的慶祝也泡湯了，你必須道歉！”

我還沒張口，林曉曉就掰開了林子旭的手，掛著淚珠子擋在了我的麵前：

“哥哥！嫂子不過是犯了些小錯誤，你怎麼能就讓她跪下來給我們道歉呢？人家畢竟在這個家裏掙得是最多的，我們還是不要得罪嫂子比較好。”

我簡直氣笑了，林曉曉還想讓我跪下道歉。

但顯然林子旭完全不帶腦子，看見林曉曉護著我頓時急了：

“曉曉，你就是太善良太會為人著想了，但這次她太過分了，就算她掙得多也不能這樣欺負你，讓她跪下道歉都是輕的！”

他猛地將林曉曉帶到了自己的身後，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像是利劍一樣要將我戳穿。

但我毫不畏懼揉著發紅的手腕回視他。

“下跪都是輕的，那重的是什麼呢？”

林子旭皺眉開口，我幾乎都要從他嘴型中看到離婚二字，他卻突然收了聲。

一時間房間再次安靜了下來。

3

林曉曉的哭聲打破了寂靜，林子旭立馬柔聲去關注她的情緒。

林曉曉窩在他的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哥哥，你不要再怪嫂子了，都是我不好，明明自己本身就寄人籬下，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就算是要獲獎了又有什麼資格慶祝呢？還非要給嫂子找不痛快在你們紀念日的時候慶祝。”

她抬起眼看向我，眼睛亮晶晶地像是要糖的孩子：

“嫂子，你別生氣了，等我拿到了獎，我立馬就搬出去......”她突然抬高語氣，像是受到了驚嚇“不，我現在就收拾東西搬出去，再也不會打擾你們。”

說著她就要起身去收拾行李，林子旭卻擋在了她身前，然後惡狠狠地看向我：

“薑婉，她可是我妹妹，她一個姑娘家一個人住外麵多不安全，你就因為一點小事就把她掃地出門嗎？你還有沒有良心！”

“再說了曉曉要是獲獎了，你的公司也會受益，你為什麼非要這麼惡毒呢？”

麵對林曉曉的搬弄是非，我隻覺得可笑。

但麵對林子旭的指責，我卻遍體生寒。

火辣辣的感覺從手腕一直延伸到臉部，讓我的心中燃起了怒火。

我拿起電話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報了警。

“你好，我這裏有人私闖民宅，麻煩過來處理一下。”

林子旭憤怒地一巴掌刪掉我的電話，手機砸落在地上裂紋瞬間綻開，猶如我破碎的心。

我的臉紅燒地疼痛，卻強忍著不掉一滴眼淚。

林曉曉顯然也被我的操作震驚到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林子旭飽含憤怒的聲音傳來：

“薑婉！你是不是瘋了！你作為嫂子照顧小姑子難道不應該嗎！你竟然還為了一點小事報警！”

他因為憤怒，而麵目扭曲。

而我像是這麼多年才第一次看懂他的心。

和他的臉一樣醜陋不堪。

見我不說話，林子旭越發覺得自己占理：

“我勸你趕緊把卡解凍了，不然等曉曉紅了之後，她不願意幫你我可不會替你求情。”

呆愣良久的林曉曉這才回過神，連忙接話：

“哥你別瞎說，我怎麼會不願意幫嫂子呢？”

林子旭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林曉曉一眼，嘖了一聲拉了拉林曉曉的袖子：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實誠，這些事情我們家裏人自己說就行了，告訴她一個外人幹什麼？”

直到這一刻，曾經熱烈的內心才徹底冷卻。

心裏明白和親耳聽到依然是不同的感受，這句話像是有形的利劍在我心臟內攪動，直至鮮血淋漓。

林曉曉顯然被這句話取悅到了，臉上有藏不住的得意，卻還是故作嬌嗔：

“哥哥你說什麼呢？你娶了嫂子她就是你的家人，我才應該是外人。”

然而這句話點燃了林子旭的脾氣，他陡然增高了音量，像是帶著威懾：

“結婚了怎麼樣？我的妹妹我要永遠寵著，她要是敢有意見，我就和她離婚！”

僵硬良久我聽到這句話，突然像是活了過來，我緩緩開口。

“好，我同意離婚。”

聲音不大卻讓兩人頓時僵硬了身體，林子旭不可置信地僵著脖子看向我，眼睛瞪大地幾乎要突了出來。

他呼吸加重剛要準備開口，林曉曉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

他皺著眉看向林曉曉，卻對上了她興奮的眼眸：

“哥！是築夢主辦方！”

林子旭的眉頭瞬間舒展，然後冷笑一聲看向我：

“看到了沒？主辦方親自給曉曉打電話了，肯定是告訴她獲得了金獎，你現在和我離婚，可是一點光都沾不上的，你確定嗎？”

我看著不斷閃爍的電話勾起了嘴角：

“我確定，明天我就會把離婚協議給你。”

林子旭稍微一愣，然後戾氣滿滿惡狠狠地對我說：

“好！說不離誰是孫子！曉曉接電話！我倒要看看誰倒是哭著求我們！”

林曉曉對著我滿是不屑地冷哼一聲，直接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