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把醉酒的他放到床上，替他換下衣服，他卻趁機一把拉住我。

“別走，染染，我要你陪著我。”

對他的命令我無力掙脫，隻得乖乖的躺在他的臂彎裏，任由他把我當人形靠枕。

他睡得很香，呼吸聲十分均勻，我卻開始胡思亂想。

也不知道自動銷毀的時候痛不痛，人類死後會上天堂或是地獄，機器人死後會去哪兒，恐怕隻有廢品回收站這一個選項。

宋星辰八點鐘的鬧鐘準時響起，看著身旁的我，他的眼角彎彎，在我的額頭親了一口。

“早啊染染，今天帶你去年檢。”

賈博士的機器人實驗室因經營不善在兩年前倒閉，我的零件隻能通過特殊渠道購買，再找專業人員拆換。

前兩天我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不太靈活，宋星辰敏銳的注意到了，立刻預約了今天的年檢。

我在心中默默歎口氣，反正都要銷毀了，還費這個勁幹什麼呢。

車開到半路，他卻接到了傅賀年的電話。

“白大小姐剛剛在群裏發消息，說下午兩點落地，你不去機場接機？”

“可別怪哥們沒提醒你，白大小姐專門在群裏說自己是個可憐的單身狗，你等了她那麼多年，還不抓緊機會。”

他聞言猛地在路上刹停，整個人像是僵住了一般。

我的頭‘砰的一聲’磕到玻璃上，我揉了揉撞疼了的前額。

他連忙起身查看我的傷勢，對著我的傷口吹氣：“對不起染染，我不是故意的。”

“喂，你到底去不去啊？難道是怕你家那個機器人吃醋？”電話那頭語氣輕佻，我的指甲卻默默掐進肉裏。

我的心中存著一絲僥幸，如果宋星辰沒去接白冉冉，他未來應該還是需要我的吧？這樣我是不是不用執行銷毀命令了？

“我當然會去，青梅竹馬一場，我哪有不去的道理。”他將車停在路邊，沒一會兒另一輛車在我們後方停下。

“染染，我今天有別的事，我給你打了個車，你自己去年檢吧。”

“好。”我下了車，坐進出租車內，我一向這麼讓他省心，省心到他不必在乎我的感受。

我有人類的情感和痛覺，此刻我隻覺得難以呼吸，藍色的淚水從眼角流出。

我迅速在數據庫中檢索出了這種感受的形容詞，原來是‘心如刀絞’。

“係統，執行主人的銷毀命令吧，是時候把他還給真正的白冉冉了。”

“銷毀命令不可逆，你會逐漸喪失行動能力和觀感能力，請確認是否執行。”

“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