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爸媽在網上二十四小時直播他們對我的“雞娃”過程。

為了體驗生活，他們讓我頂著三十度的天，穿玩偶服兼職發傳單。

冬天，我必須六點起來晨跑三公裏，再在河裏冬泳。

為了提升生存能力，他們讓我去菜市場撿爛蔬菜，帶回來自己解決溫飽。

直播間每天都有人刷禮物，就為了置頂發言：

“你們這是虐待！簡直畜生不如！”

盡管我足夠聽話，達到了他們的要求，

他們卻在直播掙夠了五十萬的那天，將我狠心拋棄在了家裏。

可直到最後，我卻怎麼也恨不起來他們。

......

我站在原地，環顧四周許久。

家裏的每一處地方我都找遍了，就是沒有爸媽的影子。

我忽然意識到，這個家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隻有那件舊衣服被搭在最顯眼的地方。

穿上那衣服，可身上卻還是冷。

我攥緊拳頭，緩了好久才接受這個事實：

“爸媽拋棄我了。難道我真是他們的累贅嗎？”

“是我不夠聽他們的話嗎？”我在心裏無數次這樣問自己。

眼淚轉了好久，才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我鞋都沒來得及穿，就跑去開門。

卻發現不是爸媽。

是一對陌生的夫婦，打扮的模樣我從未見過。

見到我，他們試探開口：

“你就是陳茉？”

“你爸媽呢？不是說好了在這裏等我們來談價格嗎？”

和我一樣，他們也沒在家裏發現其他人。

視線重新回到我身上。

他們暗自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道：

“算了。本來以為他們會大開口，讓我們多加點錢，把孩子帶走呢......”

“沒想到竟然提前跑路了。”

從他們口中我才得知。

這對夫婦是直播間的常駐榜一。

他們於心不忍，通過後台找上了我爸媽。

爸媽對他們承諾，隻要二十萬就能將我“送給”他們，並附上了我家的地址。

這一瞬間，我的心臟被攥得生疼。

原來我這個親生女兒，也是可以被明碼標價的。

我臉上的眼淚被這對夫婦擦去。

他們讓我叫他們宋叔宋姨。

“小茉，你先跟我們走吧。你在這邊過得太苦了。”

“至於你爸媽那邊，必要時我們會聯係警方的。”

宋叔宋姨臉上笑容很真誠，讓我內心稍稍放下戒備。

他們將我領上了車。

車裏的空調很暖。

為我提前準備好的衣服穿著也很舒服。

一路上，他們也對我噓寒問暖。

讓我有點恍惚。

難道這種感覺，才是真正的愛嗎？

我不自覺將蓋在身上的那件舊衣服攥緊了些。

“小茉啊， 把那件舊衣服扔了吧。看著怪寒磣的。”宋叔透過後視鏡說道。

我怔了一會兒，卻還是倔強地搖了搖頭。

明明車內很暖和，可我就是舍不得身上蓋著的這件舊衣服。

我不願扔掉，也不願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