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血液在瞬間凝固。
他平靜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闖入陷阱的獵物,帶著掌控一切的傲慢。
這是一個圈套。
他故意不鎖門,故意把這份報告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他就是想讓我看到!
「為什麼?」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裴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緩步向我走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臟上。
「很簡單。」他從我手中抽走那份報告,隨手扔在桌上,「我在進行一項偉大的研究,一項足以改變人類曆史的研究。而你,溫染,你是這項研究最關鍵的一環。」
「APEX基因,一種隻存在於極少數黃金血血型中的特殊基因。它擁有超強的細胞再生和修複能力,理論上,可以延緩甚至逆轉衰老。簡單來說,就是通往『永生』的鑰匙。」
他的眼神變得狂熱,像一個瘋魔的信徒。
「我找了你十年,溫染。從我第一次在基因庫裏發現你的資料開始。你的基因,是我見過最完美的。」
所以,我們大學時的相遇,那場浪漫的雨中邂逅,全是他精心設計的騙局。
他愛上我,追求我,娶我為妻......
所有的一切,都隻是為了得到我,得到我身體裏的基因!
「那溫煖呢?她也是黃金血?」我抓住最後一絲希望,顫聲問道。
裴燼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
「她?她隻是個普通的熊貓血罷了。隻不過她的身體對異體基因的排斥反應最小,是我能找到的,最適合承載你基因的第一個『容器』。」
「我告訴所有人,我愛她,我要救她。這樣,我每個月從你身上抽血,才顯得合情合理,不是嗎?」
轟的一聲,我腦子裏最後一根弦也斷了。
原來,連那段我嫉妒了五年的深情,都是假的。
溫煖什麼都不是。
她隻是他用來麻痹我、利用我的一個道具。
一個和我一樣,可悲又可憐的犧牲品。
「所以,她因為我的血過敏而死,你一點都不在乎?」
「在乎?我為什麼要在一個失敗的實驗品身上浪費感情?」裴燼冷笑,「她的死,隻能證明她的身體承受不住你完美的基因。我需要尋找下一個,更強壯的『容器』。」
我踉蹌著後退,直到後背抵住冰冷的金屬門。
「你這個瘋子......你這個魔鬼......」
「我是在引領人類走向新的紀元!」他猛地上前一步,雙手撐在我身體兩側的門上,將我完全困住,「而你,溫染,你將作為『聖母』,被載入史冊!」
他的臉離我極近,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燃燒的瘋狂火焰。
「現在,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那就乖乖地待在我身邊,做我的『聖母』,好嗎?」
他的語氣近乎誘哄,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寵物。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裴燼,你以為你贏了嗎?」
我抬起手,擦掉眼角的淚,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以為把我關在這裏,我就束手無策了嗎?」
我的話讓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就在這時,別墅外麵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瞬間將整個別墅包圍。
紅藍相間的警燈光芒透過窗戶,在他臉上明明滅滅,將他錯愕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裴燼的臉色終於變了。
「你做了什麼?」他厲聲問。
我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從我發現你每周都有秘密活動開始,我就在想辦法求救了。」
「你以為收走我的手機和電腦,我就沒辦法了嗎?你忘了,每天來給我檢查身體的家庭醫生,張醫生,他的兒子下個月就要交一大筆擇校費。」
「錢是個好東西,能讓很多人為你做事。」
「我讓他幫我帶了一樣東西出去。」
我抬手指了指他胸口的睡袍口袋。
裴燼猛地低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微型的錄音筆。
上麵代表錄音中的紅色指示燈,正在一閃一閃。
從他開口解釋APEX基因開始,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被清清楚楚地錄了下來。
包括他承認溫煖隻是實驗品,包括他那瘋狂的「永生計劃」。
裴燼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他一把攥住我的肩膀,眼中迸發出駭人的殺意,「溫染,你敢算計我!」
「是你逼我的。」我平靜地看著他,「我隻是想活下去。」
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保鏢的驚呼聲,緊接著,是重物撞擊大門的聲音。
警察開始強行破門了。
裴燼眼中的瘋狂和絕望交織在一起,他忽然笑了,笑得癲狂。
「你以為這樣就能毀了我?太天真了!溫染!」
他猛地轉身,衝向那扇金屬密碼門,用他的指紋打開了門鎖。
「你不是想知道裏麵是什麼嗎?我現在就讓你看看!讓你看看我最偉大的作品!」
門開了。
一股比剛才濃烈十倍的血腥味和福爾馬林混合的味道湧了出來。
裏麵不是什麼實驗室,而是一個......標本室。
一排排玻璃容器裏,浸泡著各種各樣的人體器官。
心臟,肝臟,腎臟......
而在最中間,最顯眼的位置,是一個巨大的玻璃缸。
缸裏浸泡著的,是一個完整的、年輕的女性身體。
她閉著眼,麵容安詳,皮膚在福爾馬林的浸泡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蒼白。
那張臉......
我瞳孔驟縮。
那張臉,和我的臉,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