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霧沼澤深處的毒瘴區，五顏六色的毒氣常年彌漫。尋常修士若沒有避毒法寶，吸上一口就會頭暈目眩，三息之內必定靈力紊亂，倒地不起。

兩道血色身影卻在毒瘴中自如穿行，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血光，將毒氣隔絕在外。作為血影宗弟子，他們早已習慣與毒物打交道。

“那小子跑得倒快，跟受驚的兔子似的。”瘦削弟子舔了舔嘴唇，眼中閃著嗜血的光，“敢獨自闖進這裏，真是自尋死路。”

“速戰速決。”壯碩弟子聲音沙啞，顯得更為謹慎，“宗門還有大計，取了他的人頭就走。”

前方不遠處，一道青色身影正踉蹌奔跑，正是他們追蹤了半個時辰的目標——清虛宗躺平峰的江小飛。

見“江小飛”速度漸慢，似乎已到極限，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加速，化作兩道血影疾射而出。

“小子，下輩子擦亮眼睛！”瘦高弟子獰笑著舉起血色短刃。

就在利刃即將觸及“江小飛”後背的刹那，異變突生！

那道身影驟然停滯，隨即變得虛幻透明。在一陣光影扭曲中，活生生的“江小飛”竟化作一張泛黃符紙，“噗”的一聲無火自燃，轉瞬成灰。

“替身符！”壯碩弟子瞳孔猛縮，心頭警鈴大作。

兩人憑借多年獵殺經驗，下意識想要後退，卻為時已晚。

替身符燃盡的瞬間，他們腳下的地麵、四周的空氣中，毫無征兆地湧出大片紫色濃煙。煙霧如從虛空中滲出，頃刻間籠罩了方圓數十丈。

“是陣法！”瘦高弟子驚呼，急忙屏息催動護身血光。

然而這紫色煙霧非同尋常，竟能穿透護體靈光，絲絲滲入經脈。隻一瞬間，兩人便覺靈力如陷泥潭，運轉速度驟降七成。

“軟筋散靈煙！”壯碩弟子又驚又怒。這特製迷藥陰損無比，一旦中招，再高的修為也發揮不出三成實力。

更讓他們心驚的是，對方始終未曾露麵。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間，仿佛一場精心編排的戲，而他們就是主動跳進陷阱的醜角。

就在他們靈力滯澀、心神大亂的刹那，旁邊地麵突然拱起土包，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鑽出。

來人一身灰袍，臉上戴著古怪麵具，隻露出一雙冷靜到冷酷的眼睛。麵具口鼻處連著過濾氣囊，顯然是特製的防毒法器。

正是江小飛本體。

他從土中現身，沒有絲毫猶豫，動作流暢如演練過千百遍。

現身，抬手，甩出。

三道電光符籙成品字形射向壯碩弟子。

“落雷符！”

同時左手袖中飛出五道幽藍寒星，直取瘦高弟子。

“淬毒袖箭！”

一切隻在一息之間。

“你敢！”壯碩弟子目眥欲裂，強行催動所剩無幾的靈力，試圖撐起血色護盾。

可在軟筋散靈煙影響下，他的動作慢了一拍。

哢嚓！哢嚓！哢嚓！

三道粗壯閃電接連劈下，倉促凝聚的血盾如紙糊般破碎。雷光貫體，將他電得渾身焦黑，口吐黑煙，直挺挺倒地抽搐。

另一邊，瘦高弟子也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驚叫。五支袖箭精準釘入他的脖頸、心臟等要害。箭上劇毒見血封喉，他一聲未吭便追隨同伴而去。

從江小飛現身到戰鬥結束，不過三息。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準狠辣，沒給敵人任何開口、傳訊或施展秘術的機會。

江小飛靜立片刻，確認四周再無動靜，才邁步走向屍體。

防毒麵具依舊戴在臉上，謹慎是他骨子裏的信條。

第一步，摸屍。

他熟練地搜出儲物袋、靈石和零碎法器。血影宗的東西雖邪門，但有些材料還能用，就算不能用，黑市也能換些錢財。

第二步，補刀。

江小飛取出凡鐵短刀，毫不猶豫地手起刀落，將兩顆頭顱砍下。

修仙界秘術繁多，假死、金蟬脫殼的把戲層出不窮，唯有身首分離才能讓他安心。

第三步，毀屍。

他從儲物袋取出小瓷瓶，倒出白色粉末均勻灑在屍身和頭顱上。“滋滋”的腐蝕聲響起，兩具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一灘黃水，連骨渣都不剩。

化屍粉，居家旅行、殺人滅口之良藥。

第四步，揚灰。

江小飛最後掏出一張烈火符，丟向那灘黃水。熊熊火焰騰起，將最後痕跡也燒得幹淨，連血跡和泥土都燒成焦炭。做完這些，他引風吹散焦炭，確保不留任何追蹤線索。

一套流程下來，專業、高效且環保。

處理完畢，江小飛走到那顆尚算完好的頭顱前，伸手按上，閉目凝神。一縷微弱神識探入其中，施展起粗淺的搜魂術。

這術法得自古籍殘篇，威力極小，無法窺探完整記憶，隻能讀取死者執念最深、印象最烈的記憶碎片。好處是副作用小，不易被記憶中的禁製反噬。

幾個呼吸後，江小飛猛地睜眼，眉頭緊鎖。

零碎記憶片段中，他看到了血影宗的集結點，大量血袍弟子，還有幾張熟悉的麵孔。

血影宗此次竟是傾巢而出，布下天羅地網，目標直指前來曆練的清虛宗弟子！

記憶碎片中反複閃現的兩個名字，更讓他心頭一沉。

慕容冰，趙無極。

這兩個天之驕子，是血影宗此次圍剿的重點目標！

“麻煩了......”江小飛喃喃自語，臉色凝重。

他可以不在乎慕容冰的死活，也可以對趙無極的遭遇幸災樂禍，但蘇青月那個傻師妹，此刻就在那支隊伍裏！

離隊時千叮萬囑讓她跟緊大部隊，誰知整個大部隊都成了巨大陷阱！

“這因果，躲都躲不掉。”江小飛收起頭顱，一把火燒成灰燼，心中煩躁漸起。

他本想安靜苟在宗門，種種田、畫畫符，偶爾指點師妹，看著她成長為一代天驕，自己在幕後默默無敵。

可血影宗的行動打亂了一切。

去救人？意味著要主動跳進漩渦，麵對數十倍於己的敵人，風險極大，完全違背他的穩健之道。

不去救？放任蘇青月身陷險境，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那個從小跟在他身後，糯糯喊著“師兄”的小丫頭，早已是他生命中無法割舍的一部分。

江小飛站在原地，陷入前所未有的兩難。

他必須在“苟且偷生”與“救援同門”之間，找到一個完美的平衡點。

一個既能救下師妹，又能最大程度保證自身安全的“專業”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