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鐵背毒犀轟然倒地,濺起漫天泥漿。
這頭凶獸皮甲堅硬如鐵,尋常飛劍打上去隻能濺起火星。它散發的毒瘴比周圍環境還要猛烈數倍。
血影宗五人小隊付出了慘重代價。兩個倒黴蛋開戰就被撞成肉泥,剩下三人個個帶傷。大腿被劃開深可見骨的那個,還有胸骨塌陷不斷吐血的那個,眼看都活不成了。
唯一還站著的築基後期領隊,此刻也是衣袍破碎,氣息紊亂。可他眼中卻閃著狂熱的興奮。
“總算讓你倒下了!”
他喘著粗氣走向倒地的毒犀,高高舉起血色長刀,準備給這頭巨獸最後一擊。
遠處樹冠上,慕容冰屏住呼吸。
她看得清楚,毒犀眼裏還殘存著一絲生機,顯然是回光返照。這領隊若被貪婪衝昏頭腦,很可能被垂死凶獸反撲。
然而預想中的血腥一幕沒有發生,取而代之的是更詭異的場景。
就在長刀舉到最高點的瞬間,一道微不可見的寒光劃破夜空,精準刺入領隊後頸。
那是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
領隊隻覺得後頸一麻,像被蚊子叮了下。可緊接著,無法抗拒的麻痹感瞬間衝垮全身經脈。
血色長刀“哐當”落地。身體僵硬如石雕,連眼珠都無法轉動。
中毒了?什麼時候?
他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卻控製不了身體。靈魂像被關在石雕裏,充滿恐慌和絕望。
就在這僵滯的一兩息間,那頭瀕死的鐵背毒犀用盡最後力氣,猛地抬頭!
閃爍著幽光的巨大犀角帶著同歸於盡的慘烈,狠狠向上頂去。
“噗嗤!”
令人牙酸的悶響。
領隊身體被犀角輕易洞穿,高高挑飛到半空,然後像破麻袋般重重摔在數丈外的泥地裏。他眼睛瞪得滾圓,臉上凝固著貪婪與錯愕,生機已徹底斷絕。
一代築基後期修士,沒死在與凶獸的搏殺中,卻以這種憋屈的方式死在勝利前一刻。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剩下兩個重傷弟子腦子瞬間宕機。
領隊死了?
怎麼死的?
為什麼不躲?
無邊的恐懼攫住心臟。他們顧不上思考詭異之處,也顧不上價值連城的戰利品,腦子裏隻剩一個念頭。
逃!這裏有鬼!
兩人掙紮著爬起來,拖著重傷之軀轉身要逃。
可剛邁出一步,腳下泥土中“唰唰”竄出無數青色藤蔓,如活過來的毒蛇般纏住他們的腳踝、小腿、腰身......
“什麼東西!”
“是符籙!有埋伏!”
兩人驚駭欲絕,拚命催動殘餘靈力想掙斷藤蔓。可這些纏繞符化成的藤蔓堅韌異常,越掙紮纏得越緊。
就在他們被死死捆住時,一道身影如陰影中走出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麵前。
這人一身黑衣,臉上戴著最普通的青銅麵具,手中提著把帶鏽跡的鐵劍。
他像尊沒有感情、隻為殺戮存在的雕像。
“前輩饒命!我們是血影宗的......”
話音未落,黑影動了。
沒有廢話,沒有多餘動作。
黑影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鐵劍隨意一遞。
“噗。”
輕微入肉聲響起,鐵劍精準刺穿求饒弟子的喉嚨。劍尖從後頸透出,帶出一串血珠。
黑影手腕一抖抽出鐵劍,看也不看倒下的屍體,身形一晃出現在另一名被捆弟子麵前。
那名弟子已嚇得麵無人色,褲襠傳來騷臭,直接嚇尿了。他張著嘴想尖叫,卻因極度恐懼隻能發出“嗬嗬”聲。
依舊是簡單的一劍。
揮出,刺入,拔出。
動作流暢如演練千百遍,精準,高效,冷酷。
第二個活口也變成屍體。
從出現到結束,不過短短數息。三名血影宗修士,包括一位築基後期高手,就這麼幹脆利落被收割性命。
黑衣人靜靜站在三具屍體中央,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側耳傾聽片刻,確認周圍再無動靜後,才不緊不慢開始打掃戰場。
遠處樹冠上,慕容冰捂著嘴強迫自己不發聲,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她看到了什麼?
一場教科書級別的暗殺與補刀!
從詭異的毫毛針,到恰到好處的纏繞符,再到鬼魅般的身影和精準致命的刺殺......每個環節都銜接得天衣無縫,充滿冷靜到可怕的算計。
這位“前輩”殺起人來竟然如此果斷!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半句廢話,出手就是絕殺,像碾死幾隻螞蟻般輕鬆。
這與她想象中仙風道骨、悲天憫人的高人形象截然不同。這位前輩更像行走在黑暗中的頂尖殺手,將殺戮演繹成藝術的存在!
這一刻,慕容冰心中對江小飛的印象被徹底顛覆,然後以更加崇拜、敬畏的方式重塑。
原來前輩平日裏的隨和與“慫”都是偽裝!是為了更好隱藏自己,在關鍵時刻給予敵人最致命一擊!
這才是真正的強者之心!不為虛名所累,隻為生存與勝利!
慕容冰雙眸異彩連連。她覺得自己似乎窺探到了這位神秘前輩真實麵目的一角,而這一角比她所有想象加起來更具魅力,更令人著迷。
始作俑者江小飛此刻正哼著小曲愉快摸屍。
“血影宗弟子就是肥啊,光這領隊的儲物袋就比我全部家當還多。”
“還有這大家夥,犀角、內丹、犀牛皮......全身都是寶!”
他手腳麻利地將所有戰利品分門別類收入囊中。危機解除了,但新問題也隨之而來。
他看了眼慕容冰藏身的方向,撓了撓頭。
戰利品怎麼分?這可是個大問題。
更重要的是,自己這“前輩”的馬甲該怎麼繼續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