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砰砰!”
冰冷的機械音在室內靶場回蕩:十環,十環,十環。
我死死盯著靶心,利落扣動扳機。
子彈呼嘯出膛。
一雙溫熱的手從身後覆上來,包裹住我握槍的手。
熟悉的氣息籠罩而下,把我圈進懷裏。
沈昭夜下巴抵在我發頂,聲音含笑:
“果然,還是一不開心就來這裏發泄。”
“是不是把靶子換成我,就不生氣了?”
我看也不看他,用力掙開。
沈昭夜不鬆手,帶著我抬手,穩準狠射出一發子彈。
正中靶心。
“我第一次拿槍,還是你手把手教的。”
“那時你說,我天生就是掌控風浪和槍械的料。”
“一眨眼,都十年了。”
是啊,當年那個抓著浮木的少年,如今的槍法和船技早已與我不相上下。
他站在我父親的肩膀上,卻已經看得比父親更遠了。
我眼底升騰起霧氣,咬牙憤聲:
“放開我。”
他把我抱得更緊,語氣鄭重:
“昨天是我不對,我保證,下一次儀式不會再讓任何人打擾。”
我轉身麵向他,冷笑出聲:
“沒人打擾,是因為你把顧家的祖傳航海羅盤送出去,哄住了蘇曼薇,對吧?”
沈昭夜臉色僵住。
那枚羅盤,是顧家第一代船王的信物。
母親病逝前還含著淚,惋惜說看不到我執掌它的那天。
而昨夜,我卻在蘇曼薇的社交動態上看見了它。
玉手輕握,羅盤精致。
她依偎在沈昭夜懷中,一臉幸福。
【昭夜說暫時摘不下天上的月亮,先用這個頂替。】
沈昭夜沉默片刻,聲音沉了下來:
“隻是一件死物罷了,曼薇不懂事,你何必跟她計較?”
我推開他,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死物不計較,那這個呢?”
我顫著手,打開腳邊的防水袋。
一隻被割得七零八落的海豚標本滾了出來,福爾馬林的氣味瞬間彌漫。
沈昭夜愕然地看著那標本。
很快認出那是父親送給我的十八歲禮物,一隻珍貴的白海豚,我給它取名叫浪花。
他臉色變了變,隨即斬釘截鐵:
“曼薇連魚都不敢殺,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顧念,你用這種手段誣陷她就沒意思了。”
他惱怒的眼神像一盆冰水,將我心口最後的溫度澆滅。
“不信?”我扯出一個冷笑。
“那就讓她自己親口告訴你。”
我抬手打了個響指。
快艇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同時傳來的還有蘇曼薇的尖銳哭喊。
“昭夜哥哥!救我!水!我怕水!”
她涕淚橫流,被吊在快艇後的拖網上,在海浪裏瘋狂起伏。
沈昭夜瞬間紅了眼,對我怒吼:
“顧念!你瘋了!放她上來!”
我麵無表情地將手機遞給他。
上麵播放的監控,清晰地露出蘇曼薇解剖標本時猙獰的笑臉。
沈昭夜額角青筋暴起,眼神像要吃人:
“曼薇她從小有心理陰影,一條畜生的標本而已,我賠你一個海洋館還不行嗎?放人!”
我手心發涼,眼底蓄起淚意。
他明知道,這是父親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了。
這兩年標本有些褪色,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養它。
我看著沈昭夜扭曲的臉,心底是止不住的悲涼。
“心理陰影是吧?那今天玩衝浪,就讓她玩個夠!”
我扯出一抹諷笑,下達指令:
“加速,讓她清醒清醒!”
“顧念你敢!”
沈昭夜眼底激紅,對著我嘶吼。
我抬眸逼視回去。
突然,眼前出現黝黑的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