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昭夜的眼神戾氣噬人:
“顧念,我再說最後一遍,放她上來!”
我直視著他的槍,眼也不眨,心底卻滿是嘲諷。
我手把手教出來的好舵手,這時候手還是那麼穩。
沒有不忍,沒有憐惜。
海上,蘇曼薇的哭喊陡然拔高:
“哥哥救我!救我們的寶寶......”
寶寶?
我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看向沈昭夜。
他避開我的視線,下頜線繃得死緊。
寒意漸漸從脊背竄起,刺得我喉頭哽咽:
“什麼時候的事?”
沈昭夜沉默著,像一把生鏽的船錨割扯著我的心臟。
我忽然想起,一個月前我生日那晚。
我正要切開蛋糕,蘇曼薇專設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在電話那頭哭得喘不上氣,說在畫展上被人灌了酒,鎖在倉庫裏。
沈昭夜臉色驟變,內疚地親了我一下,說很快回來。
然後,消失了整整三天三夜。
“好啊......”我的笑中滿是譏諷。
“這個孽種,說不定跟我同一天生日,真好的生日禮物啊沈昭夜!”
“念念,那是意外。”他咬牙低吼,眼睛發紅。
“但你知道,我多渴望有個孩子,有個完整的家。”
我猛地仰起頭,死死忍住眼眶裏翻湧的酸澀。
曾經我也懷過他的孩子,可那時他中了對手的圈套,船隊被困在風暴中心。
為了救他,我帶人闖入風暴,撞沉了仇家的主船。
他回來了,孩子卻沒了。
我落下病根,再難有孕。
當時他抱著虛弱的我,心疼承諾:
“念念,我們有彼此就夠了。”
現在,他和別人有孩子了。
沈昭夜瞳孔輕顫,閃過愧疚:
“曼薇說孩子生下來就給你養,就當是我們的。”
“以後我送她出國,不讓她礙你的眼還不行嗎?”
我看著他,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聲音比寒冰更冷:
“你想倒是很周到,但我嫌惡心。”
“與其讓孽種惡心我,我現在就弄死它,免得日後臟了我顧家的海!”
我抓起對講機又要下令。
“顧念,你別逼我。”
沈昭夜臉色瞬間陰沉到極致,槍口緩緩調轉方向。
我看過去,見到一個精致的船模。
渾身血液逐漸凝固。
那是我父親的旗艦“啟航號”的模型。
父親的骨灰就撒在那艘船的航線上。
我看著沈昭夜冷硬的側臉,紅著眼笑了:
“我和爸爸都喜歡救人,沒想到......”
“最後救回來,也是最用心養的一條鯊魚,竟然是徹頭徹尾的白眼狼!”
沈昭夜麵色鐵青,徑直搶過我的對講機,吩咐快艇靠岸。
繩索放下,蘇曼薇軟倒在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哥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不該在生日宴上喝醉連累了你,我對不起念念姐,也對不起顧伯伯......”
她邊說邊衝向那個船模,砰砰磕頭。
沈昭夜心疼地去扶她。
忽然,她向前一栽,雙手前推。
“哐當!”
精致的船模被她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我失聲嘶吼,一把撲過去。
蘇曼薇嚇得倒在散落的零件上,腳步不經意般瘋狂碾踩。
“不要!”
我心臟驟停,血湧上頭,照著蘇曼薇一巴掌扇了下去。
蘇曼薇慘叫著摔進沈昭夜懷裏。
幾乎同時,更重的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