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網暴了,因為自掏腰包在學校食堂給貧困生開了個低價窗口。
他們說我裝聖人,用“豬食”侮辱人。
可我設置的餐標是:三菜一湯隻要五元。
我衝進食堂時,那個叫秦峰的貧困生代表正把餐盤往台上摔,紅燒肉和湯汁濺得到處都是。
窗口的李叔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臉色慘白。
那雙每次給貧困生都要多打兩勺飯菜、布滿老繭的手,此刻抖個不停。
我繞過秦峰,扶住被推的踉蹌的李叔,拿起紙巾,一點點擦去他臉上的油漬和屈辱。
原來,善良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
既然如此,這個窗口,就永久關閉吧。
......
“五塊錢不是錢嗎?”
秦峰的聲音刺耳極了,他瘦高的個子在人群中格外顯眼,舉著手機的手臂穩定得像個專業支架。
“憑什麼他們那些富二代能吃金槍魚刺身、澳洲牛排,我們就隻能吃這種肥膩膩的紅燒肉!”
他故意把“肥膩膩”三個字咬得特別重,手機鏡頭直直對著李叔那張飽經風霜的臉。
直播間的彈幕像瘋了一樣滾動著,各種emoji和激昂的文字交織在一起,彙成一股聲討的洪流:
“支持峰哥!說出我們的心聲!”
“窮學生就不是人嗎?憑什麼區別對待!”
“拒絕嗟來之食!我們要的是公平!”
李叔是個老實人,一輩子在食堂後廚勤勤懇懇,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他急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漲紅著臉解釋:
“這......這紅燒肉都是今早現買的五花肉,我特意挑了最好的,肥瘦相間,小火慢燉了整整兩個小時......肉皮都燉爛了,入味得很......”
“燉什麼燉!”
秦峰猛地一揮手,將餐盤徹底推翻,油光鋥亮的肉塊混著深褐色的湯汁滾落到地上,在光潔的地磚上留下一道肮臟的軌跡。
“你看看這肥肉,油都快溢出來了!拿這種豬食糊弄我們,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豬食”這兩個字,狠狠紮進我的心裏。
我看到李叔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嘴唇囁嚅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秦峰!”
我再也忍不住,推開裏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人群衝了進去,胸口劇烈起伏,聲音都在發抖。
他看到我,立刻把鏡頭轉向我,聲音拔高了八度:
“大家快看!我們的大善人,林大少爺終於肯露麵了!”
他往前逼近一步,那副樣子,仿佛一個抓住了殺人凶手的正義使者。
“來,林衍!你設立這個所謂的‘助航窗口’,是不是就為了看我們貧困生的笑話?是不是故意拿這種劣質菜來惡心我們,滿足你那高高在上的施舍欲?”
我強壓著心頭的滔天怒火,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些菜,從采購到烹飪,都是李叔親力親為。他天還沒亮就去菜市場,為的就是能用有限的預算,買到最新鮮、最有營養的食材,讓大家能吃上一口熱乎的、頂飽的飯。”
“少來這套假惺惺的說辭!”
他尖聲打斷我,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的臉上,“真為我們好,為什麼不能所有窗口的菜都一樣?食堂那邊賣五十塊一份的香煎金槍魚,我們也要吃!憑什麼要區別對待?你家那麼有錢,還在乎這點小錢嗎?”
我氣得渾身發抖,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所有窗口都一樣?他是不是瘋了?
五塊錢想吃金槍魚?他怎麼不直接去搶?
直播間的人數還在瘋狂上漲,彈幕裏充斥著不堪入目的辱罵。
就在這時,我瞥到了一條最刺眼的評論。
那條評論是王靜發的。
“支持峰哥!我們不是乞丐,我們要的是尊重和平等!打破富人的偽善特權!”
王靜。
我整整資助了她三年學費和生活費的王靜。
我至今還記得她剛入學時那副怯生生的模樣,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服,因為交不起學費,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偷偷地哭。
是我,幫她交了學費,並且每個月給她一筆足夠生活的生活費。
去年她母親重病住院,急需一筆手術費,她走投無路之下找到了我。是我二話不說,幫她墊付了那筆十幾萬的醫藥費。
可現在,她居然在網上帶頭煽動輿論,用“偽善”和“特權”這樣的詞語來攻擊我。
那一瞬間,我感覺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來。
突然,我的手機開始像瘋了一樣瘋狂震動,成百上千條陌生號碼發來的辱罵短信如潮水般湧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