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猛地抬起頭,愣住了。
三年來,除了嘲諷和忽視,這是我第一次從台領導口中聽到對我的肯定和關心。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我用力地眨了眨眼,才壓下那股酸澀。
顧景明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神裏閃過一絲陰鷙。
他走過來熟絡地搭住我的肩膀,對著王台長笑道:
“王台,真不好意思,我弟弟他不喜歡這種熱鬧場合,而且我還有點工作上的事要拜托他。”
不等我回答,他轉頭幫我回絕了所有人。
“我弟弟就是個工作狂,我們替他多吃點好吃的就好。”
周圍的同事們都笑了起來。
王台長臉上露出一絲惋惜:“這樣啊......那太可惜了,顧言之,下次可一定要來啊。”
大家歡笑著往外走,顧景明轉向我。
聲音很小,隻讓我一個人聽得見。
“下個星期的專題稿,你今晚回去幫我寫了吧。”
“反正你也不喜歡參加集體活動,正好有時間。”
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其實不是不喜歡熱鬧,隻是每次在這種場合,哥哥都是眾星捧月的焦點,而我永遠是那個被用來襯托他光芒的陪襯。
總有人拉著我們兄弟倆比較,而媽媽從來不會為我解圍。
她甚至會笑著附和。
“是啊,我們家景明就是省心,長得帥氣,嘴又甜。”
“不像這個悶葫蘆,一點都不像我。”
那種感覺,比一個人待在家裏還要孤獨。
媽媽和哥哥去慶祝了,我一個人回了家。
我的房間很小,隻有不到十平米,是用原來爸爸的書房改造的。
家裏明明還有一間寬敞的次臥,但媽媽卻寧願讓它空著,也從不讓我住。
她說:“那是留給親戚朋友來訪時備用的,你住進去像什麼樣子?”
仿佛我不是這個家的人。
躺在床上,我久久無法入睡,腦子裏反複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窗外夜色漸濃,她們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我歎了口氣,從包裏拿出筆記本電腦,寫起了顧景明交代給我的那份稿子。
這次的專題報道,主題是關於一個極度偏愛大兒子,而忽視小兒子的母親,最終導致小兒子抑鬱自殺的悲劇。
這天後,我花了兩天時間去采訪男孩的家人、朋友和心理醫生,搜集了大量的資料。
在寫稿的過程中,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
那位男孩在遺書中寫道:
“媽媽,如果我下輩子能成為像哥哥那樣的人,你是不是就會多愛我一點?”
我突然在心裏也問我自己:
“媽媽,如果我長得像哥哥一樣英俊,你是不是就不會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