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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沈妱垂下腦袋,迅速摒棄這個可怕的念頭。

太子哪怕像隻貓兒,那也是戲弄她這隻小老鼠的貓兒!

沈妱垂首繡花,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刺繡上,過了一炷香後,一簇簇金黃色的桂花繡好。

她換了絲線要做香囊的內襯,一隻白皙的指節壓在那緞子上。

沈妱抬眼看向蕭延禮,見他說:“這裏,繡上你的名字。”

沈妱的心猛地一突,想說些什麼,又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拒絕不了,於是換了針線,飛快地在蕭延禮的眼皮子底下繡了隻燕子。

“燕子報春。”沈妱硬著頭皮這樣解釋道。

蕭延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忽地抬手摁住了沈妱的左肩,起身站到了她的身後。

“姐姐繡工了得,可能在皮子上繡出這樣精巧的圖樣?”

沈妱的身子在他的手下抖若篩糠,無比後悔自己剛剛的自作聰明。

“回話。”蕭延禮語調冰冷,比這初秋的晚上還要涼。

“皮子不比料子,會留下針眼,奴婢、奴婢繡不了......”

隨著沈妱回話,蕭延禮的手掌沿著她的左肩往下,手掌覆到沈妱的左手上。他像是把玩料子一樣捏住她的手。

女子的手軟若無骨,許是他太駭人,她的手一點兒力道也沒有,隨便他揉捏搓弄。

蕭延禮覺得好笑,明明怕得要死,卻還敢在他的麵前耍弄心眼兒,自不量力,像是在故意試探他的底線。

“那真是可惜了,孤前不久得了一張不錯的皮子。年歲比姐姐小一些,約莫十五六歲。”說著,他收回手,指頭在沈妱的臉上輕刮了一下。

沈妱下意識後縮,眼中被他的話嚇出了眼淚。

“觸感也如姐姐的肌膚一樣滑嫩,本想著在上麵繡上好看的紋樣,真是可惜了。”

說著,他掰起沈妱的下巴,迫使她仰頭和自己對視。

“不要耍小聰明,你也不想被孤做成人皮鼓吧?”

沈妱再也遏製不住自己對蕭延禮的恐懼,求生的意誌讓她猛的撲向門口,連滾帶爬地衝出門外。

那驚慌亂竄的模樣讓蕭延禮無趣地“嘖”了一聲。

福海這才敢出來給主子披上外袍,腹誹那皮子分明是頭壽終正寢的老黃牛,下麵的人啃牛皮的時候被蕭延禮瞧見了,他好奇要了一塊過來,怎的被他說的那樣可怖?

“主子怎麼不和裁春好好說,瞧把人嚇的。”說著他去將殿門闔上。

“她本就怕孤,嚇嚇長長膽子也好。”說完,蕭延禮打了個哈欠走到床榻處。

福海忙吹熄了蠟燭,一聲不吭地退出去。

蕭延禮睡不好是真的,他睡覺的時候可煩有人發出聲響。

另一邊的沈妱跑出去後扒著草叢幹嘔了許久。

一想到蕭延禮殺了個十幾歲的少女,還扒了對方的皮,她的胃裏就一陣翻湧。

她絕不能落到蕭延禮的手裏!

她得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若是她已經和別人私定終生,蕭延禮總會覺得她惡心,不再正眼瞧她吧?

爬上龍床?

不用蕭延禮出手,皇後就先碾死她了。

那其他皇子?

他們都在皇子府,進後宮皆有太監宮女環繞,她上前搭話一句,不出幾刻鐘,滿宮都要傳她不知廉恥了。

後宮裏除了皇子,就隻剩下太監和禁軍了。

前者不行,說不得她才行動,福海就知曉了。

那就隻能選禁軍了。

想到這裏,沈妱想到一個人,是個不錯的人選。

在秋夜裏凍了半宿,又受了大驚嚇,沈妱免不得發了高熱。

她倒是有去太醫院看太醫的資格,隻是她病的起不來身,求了知夏替自己告假拿藥,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不知今是何夕。

知夏是看在沈妱出手大方才肯替她跑前跑後,其實心裏也覺得她晦氣。

若是她將病氣傳給了自己,耽誤自己當差豈不是誤了她的前程?

因而沈妱病得稀裏糊塗的時候,知夏收拾衣裳去和相熟的女官擠一處了。

後宮之中,人心皆是如此涼薄。

沈妱出了一身冷汗,迷迷糊糊裏有人拿了帕子給她擦拭,還給她灌了一碗苦藥。

但她燒的眼皮子沉沉,醒來的時候屋內空空,模糊的視線在室內掃了一圈,四方桌上擺了個巴掌大精致的瓷罐。

她怔了一下,抬著發軟的腿走過去打開瓷罐,濃鬱的桂花香帶著絲絲甜味撲鼻而來。哪怕她現在鼻塞也聞到了。

是妹妹和母親做的桂花蜜!

她迫不及待用勺子舀了一勺送進口裏,多日來的驚慌和委屈被這一絲甜蜜包裹,沈妱忍不住痛哭起來。

她一定要出宮,去見母親和妹妹!

“難吃。”

蕭延禮嫌棄地將杯子推開,那杯盞上還飄著朵朵桂花,嘴裏是化不開的甜味。

福海上前將那一小罐桂花蜜收起來,嘿嘿笑道:“奴才收著,等裁春來東宮給她吃。”

蕭延禮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福海覺得自家主子自打被裁春拒絕後,就變得很喜怒無常,當然他一直都喜怒無常。

他也不懂主子看上裁春什麼,反正主子看上就看上唄。

在他看來,裁春這個年歲能入東宮是她的造化,拒絕他家主子真是不識好歹!

戲弄她一番出出惡氣也好,但是,主子現在做的是不是太多了?

又是讓醫女去照顧,又是讓暗衛去懷誠侯府偷桂花蜜的。

蕭延禮喝了好幾盞茶才將那膩人的甜味壓下去,起身出門去了。

大抵是沈妱的祈禱有用,最近三師給他的課業很多。

福海顛顛兒地跟上,才出門就被一個小太監拉住。

“福海公公,有事兒!”

福海見他賊眉鼠眼的,挑了挑眉梢,“怎麼個事兒?”

“您不是讓我們盯著鳳儀宮嘛,我今兒掃宮道的時候,看見鳳儀宮裏一個女官打扮的人,給巡邏的侍衛送了個小瓷瓶。”說著,他看到福海懷裏的小瓷瓶,囔囔道:“跟您這個一模一樣!”

福海冷汗直冒,哎喲我去,這個裁春拒絕他家主子,原來是有私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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