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小時後，我坐在觀眾席的角落裏。

哪怕被剝奪了上台領獎的身份，我依然有無數的事情要操心。

從現場樂譜的分發，到後台設備的最後確認。

再到慶功宴邀請函的細節溝通。

我像一個上緊了發條的陀螺，一刻不停地旋轉著。

媽媽很滿意我的懂事。

她坐在我身邊，低聲指點著我該給哪些重要的樂評人發信息。

“我們家星繹就是天生的藝術家，這氣質，這台風，稍微有點成績就驚動了整個學院。”

她轉頭對我笑笑。

“沈知陽，你也去後台整理下儀表吧，今天來的大人物多，別太明顯了。”

我臉上的白斑，因為麵積較大，再怎麼遮也無法完全遮蓋。

哪怕用化妝品也隻會顯得膚色不均，更加突兀。

我試過一次，便放棄了。

“不用了，媽，我還要盯著流程，沒時間。”

周圍同學投來的眼神都帶著同情，我假裝沒看見。

頒獎典禮開始，主持人高聲宣布了金獎得主。

沈星繹穿著我為他挑選的禮服，一個人走向舞台中央，從秦汐手中接過金色的獎杯。

他真的很耀眼，像一個明星。

秦汐將獎杯遞給沈星繹時，溫和地鼓勵道：

“沈星繹同學，祝賀你，這首《黎明》非常出色，期待你未來更多的作品。”

台下掌聲雷動。

但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局外人。

這首《黎明》的每一個音符都耗費了我半年的心血。

甚至，為了完成它複雜的弦樂編曲，我賣掉了自己心愛的舊鋼琴，去請了專業的交響樂團錄製小樣。

爸媽說，家裏為了培養沈星繹，開銷很大。

作品上不能太寒酸，不然會在比賽中被比下去。

你是哥哥，多幫襯一點是應該的。

可此刻，沒有人記得我。

沈星繹在台上熱情洋溢地發表著獲獎感言：

“感謝評委，感謝學院，這首《黎明》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它記錄了我從黑暗中尋找光明的全部心路曆程......”

我低下頭，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那些不眠不休的夜晚，那些被否決又重寫的樂章，最終都成了他一個人的心路曆程。

慶功宴上，他們一桌桌敬酒。

到了秦汐和幾個唱片公司高管那桌，一個高管大聲開著玩笑：

“秦汐，你這小學弟......的搭檔，挺特別啊。”

他的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我臉上。

全場瞬間安靜了一瞬。

沈星繹的臉色白了白，站在秦汐身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媽媽立刻笑著打圓場：

“這孩子從小就不愛表現，心思都用在鑽研樂理上了，是個實幹派。”

秦汐端起酒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別胡說，他是沈星繹的哥哥，沈知陽。”

我端起麵前的果汁，一飲而盡，然後對他們笑了笑。

“你們慢用，我再去後台看看。”

我轉身離開，身後傳來賓客們的竊竊私語。

“可惜了，本來聽說秦汐跟他哥哥才是青梅竹馬呢......”

“是啊，不過長成這樣，怎麼當藝術家啊，上台都嚇人。”

“還是弟弟帥氣，又有才華，跟秦汐站在一起才是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