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攥著剛撿來的錢,去了醫院買了止痛片,一把吞下。
身上的痛鈍了,心上的疼卻止不住。
偏偏這時,銀行來電。
許硯把之前的彙款撤銷,銀行警告這個老賴盡快還錢。
我沉默片刻,掛斷。
把所有氣球一一放飛,隻留下一隻印著灰太狼和紅太狼的。
把剩下的錢留給一直幫我的李棠。
牽著那隻氣球,我想最後去看一看海。
因為,是在這裏,我認識了他。
卻沒想在這裏又見著他們。
顧遙穿潔白婚紗,挽著穿禮服的許硯,後頭跟著賓客。
看見我,他眼裏慌亂一閃而過,抿緊唇線。
我愣著沒開口,隻覺得他穿禮服,真好看。
顧遙眼裏掠過一絲譏,酸聲道:
“祁姐,你怎麼又跟過來了?不會是硯哥才給你的錢,花完了吧?”
許硯眼底火光一閃,冷聲道:
“祁瀾!要錢也分場合,沒看見我們在拍婚禮視頻?”
賓客們議論:
“聽說許總的前任在他最危難時為了錢甩了他,現在知道許總發達了,又三番五次來找他要錢,真不要臉啊。”
“長得像樣,骨子裏是個渣女!呸!”
顧遙笑眯眯走來:
“祁姐,這次又想要多少錢?錢少的話,我給你好了,隻要你別打擾我們拍視頻。”
她一掏錢包,許硯攔下。
“小遙,憑什麼給她錢?我欠她嗎?”
他看向我,胸膛起伏,指著我的胸口罵:
“祁瀾!我告訴你,我一點不欠你!反而是你欠我!滾!”
我點頭,轉身,卻被顧遙扯住,她捏住我臂上的傷,細小的刺痛蔓延開。
“硯哥,你別這麼說嘛,或許祁姐遇到難處呢?”
“我們不是剛好缺一個在海裏錄VCR的人嗎?我記得祁姐水性不錯......”
我把她的手扯開,剛要開口,她一歪身自己摔在地上。
許硯衝來,抬手給了我一耳光。
“祁瀾!你脾氣大了!不給錢你就動手?”
我站著不語,手臂上的痛反倒不真切了。
“不說話?”他冷笑,“好,你不是要錢嗎?”
他讓人把攝影設備扔在我腳邊,滿臉譏誚。
“聽見小遙說的了吧?隻要你把我和小遙的婚禮視頻拍好,我給你一百萬。”
“記住了,一幀都不能漏,我要你親眼看著,當初被你拋棄的我,接下來怎麼幸福。”
我看著他那張像被寒氣裹住的臉,低下頭,心越發沉。
我身上都是傷,一碰海水就會疼得發抖。
我本想從天台跳下去,那樣隻疼一瞬。
可......我不想欠著他的錢死。
我抬眼看他:
“好。我做了,那之前那八十八萬也不用還了吧?”
“嗯。”他擠出一聲。
我把氣球纏在手腕上,拾起攝影機,一步步走進海裏。
冰水沒過身體,像萬針紮入。
身後傳來笑聲與快門聲。
他走到岸邊,鐵青著臉問:
“祁瀾,你就這麼愛錢?為了錢,你寧願辜負我們七年的感情?”
“很喜歡,很喜歡。”
我說的不是錢。
“好!既然這樣,那繼續往前爬!爬得越遠錢越多!”
我爬得更快。
海水撕開傷口,周圍水色淡紅。
一道浪頭打來,我被衝得趴在水裏,密密的疼壓在心口。
浪聲裏,我聽見他的抽泣。
他說恨我。
說厭我。
說不想再見我。
是啊,在他心裏,我就是個該消失的壞東西。
那就從此消失吧。
我把身體往前一撲,淚水灌進海水,朝黑暗墜下去。
這時,李棠哭著衝來,對著他喊:
“祁瀾她當初為了給你還債,不惜去借高利貸!”
“你居然冷眼看她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