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識自無邊黑暗與劇痛的深淵中緩緩上浮。

沈青舟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九天宮闕的雕梁畫棟，也不是自我毀滅時的刺目光芒，而是一片樸素卻潔淨的木質屋頂。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藥味和一絲凡塵煙火氣，與他神宮中氤氳的靈香仙氣判若雲泥。

劇烈的反差讓他瞬間失神。

他沒死？燃燒神帝本源，竟還能存活？

下一刻，海量的、屬於另一個人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洪水，洶湧地衝入他的腦海，帶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

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沈青舟，年方二十三，是大乾王朝建康府曾氏府上的......贅婿。

其"夫人"曾梨，乃是神州浩土仙道聖地之一搖光聖地的內門女弟子，因天賦絕佳被選入聖地修行，常年不在家中。曾家二老年事已高，需人照料，又不願離開故土，於是便有了這招婿入門之舉。

名義上是贅婿，實則，不過是曾梨花費些許銀錢，為父母尋來的一個可靠"長工"。

莫說相親相愛，就是見麵都難。到現在，也隻有成親當夜見過一次。

記憶深處，隻有一個曼妙身形籠罩在霞光之中，宛若仙女一樣聖潔。

索性曾氏父母待他其實不薄，居住的院落清幽整潔，衣食供應遠超尋常仆役，甚至偶有滋補藥材送來，除了那名分帶來的微妙地位和必須盡心伺候二老的本分，日子算得上安逸。

至於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沈青舟下意識地運轉昔日修行的九天神皇訣，卻發現不能吸收天地靈氣絲毫。

沒有靈根，廢人一個。

這或許就是曾梨選擇對方的原因之一。

畢竟，凡俗之人，壽命不過百。

幾十年之後，曾氏二老歸天，原身的任務也完成了，那個時候再一腳踢開。

可惜的是，原身並沒有等到那一天，前不久原主生病了，昨天晚上死在床榻之上。

隻是原身身體較為健壯，怎麼會生病呢？而且隻是小小的風寒，怎麼這麼快就病死呢？

沈青舟眉頭一皺，仔細回想了一下，卻無頭緒，隻能暗罵原身命不好。

不過，也因為如此，才會便宜了自己。

"鳳清池！你等著！"

想到曾經發生的一切，一股滔天的怒意和恨意幾乎要衝垮他的理智，但千年修心的堅韌終究讓他強行壓下這股情緒。此刻無能狂怒，毫無意義。

唯有恢複自己的實力，才能為自己報仇雪恨。

他艱難地撐起身子，環顧這間擺設簡單的臥房。窗外陽光正好，鳥鳴清脆，卻照不進他此刻冰冷的心。

重回仙道巔峰？複仇？

談何容易！

沒有靈根，就不能吸收天地靈氣，不能衍生元神，不能號令天地法則，更是不可能長生久視。

一個徹尾的廢人，壽命不過區區數十年，彈指即過。他拿什麼去撼動那已登臨神帝之上、或許正窺探神皇之境的鳳清池？

就在無邊的絕望和冰冷的算計如同潮水般即將將他淹沒之際------

那股熟悉的、仿佛能洞徹萬物本質的清明之感，再次自他靈魂深處浮現，溫和而堅定地驅散了陰霾。

“叮！悟性逆天係統為您服務！”

係統並未因他的重生而消失！

沈青舟瞳孔驟縮，心神劇震！

"這係統......竟隨我而來！"他喃喃自語，原本死寂的心湖，驟然泛起滔天波瀾。

他立刻嘗試回憶腦海中那些曾經不屑一顧的、最為粗淺基礎的功法。這些功法在昔日神帝眼中，漏洞百出，簡陋不堪。

但此刻，在逆天悟性的作用下，這些功法的每一句口訣，每一個行氣路線，都仿佛活了過來。其中的精義、缺陷、乃至可以優化強化的方向，如同掌上觀紋，清晰無比！

他甚至能憑空推演，將這些低級功法的潛力挖掘到極致，並自然地在腦海中融合、升華，去蕪存菁，形成一門門遠超原版，甚至隱隱觸及法則本質的全新功法！

沒有靈根，無法修仙？

那便以武入道！

以這逆天悟性，縱是凡俗武學，亦能推演至通天之境！

這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重生利器！完美契合了他當前絕境的需求！

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鳳清池......"

沈青舟低聲念出這個名字，眼中的絕望和憤怒漸漸被一種冰冷徹骨、深不見底的寒芒所取代。

殺身之仇，奪位之恨，豈能不報？

既然上天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更是賦予了如此逆天的悟性，那麼，這條複仇與重回巔峰之路，他走定了！

神帝之上的境界？很好，待我重臨九天，必讓你也嘗嘗跌落塵埃的滋味！

心中的波瀾稍稍平複，沈青舟立刻沉浸心神，開始利用這逆天悟性，為自己量身打造一門適合當下這具凡軀，並且潛力無窮的武道築基功法。

他腦海中無數武道知識、煉體法門、乃至神界見聞相互碰撞、融合。在逆天悟性的作用下，一門全新的、霸道絕倫的功法雛形，迅速成型。

正當他沉浸於推演功法的玄妙狀態時，門外傳來了輕柔的腳步聲，隨即是小心翼翼的叩門聲。

"姑爺，您醒了嗎？奴婢給您送早膳來了。"

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沈青舟收斂心神，恢複了那副屬於"原身"的、略帶些木訥和虛弱的神情，應聲道："進來吧。"

門被推開，一個穿著藕色布裙、梳著雙丫髻的小侍女端著木盤走了進來，盤上放著一碗清粥，幾碟小菜，還有一小盅冒著熱氣的湯藥。

"姑爺，您身子可好些了？老爺夫人吩咐了，讓您好好休息。"

小侍女將食物放在桌上，偷偷抬眼看了看沈青舟，見他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眼神似乎比往日清亮了些許，不似前幾日那般渾渾噩噩。

"有勞了，我已無大礙。"

沈青舟微微點頭，目光掃過那盅湯藥和清粥小菜。

就在這一瞥之間，逆天悟性自然發動。湯藥中各種藥材的成分、藥性、君臣佐使的原理，乃至熬煮過程中火候的細微差異對藥效的影響；食物中穀物、蔬菜所蘊含的微薄精氣在人體內轉化的過程......所有這些信息，瞬間在他心中流淌而過，了然於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