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色未褪，萬籟俱寂。

沈青舟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輕煙，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曾府自己的房間。他身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以及夜露的微涼。

方才的殺戮幹淨利落，悅享客棧中那幾個來自京師的“客人”，此刻都已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攤開手，一本略顯古樸、封麵沒有任何字跡的薄冊出現在他掌心。冊子的邊角有些磨損，顯然經常被人翻看。這便是他從一名煉骨境侍衛貼身內袋中搜出的秘籍。

能吸引沈青舟注意的原因很簡單，一個煉骨境界的侍衛，居然能接自己一掌而不死，其秘密想來就是在這本秘籍中。

回想起剛才那一幕，沈青舟眼中依舊閃過一絲訝異。他雖未盡全力，但以他初入煉血境的實力，隨手一掌也絕非尋常煉骨境能夠抵擋。

那名侍衛在掌風及體的瞬間，周身骨骼竟隱隱泛起一絲極淡的金芒，身體堅韌程度遠超同階，雖然最後仍然被自己打死了，但他所修煉的武功引起了沈青舟的注意。

《九轉金身訣》！

這是秘籍的名字。

沈青舟翻閱一番之後，發現此訣走的乃是極致的外功煉體之路，追求肉身的無上防禦與力量。

共分九轉，每練成一轉，肉身強度與力量便暴漲一截。練至九轉圓滿，據說可肉身成聖，金剛不壞，水火不侵，力能拔山！

其核心在於以一種獨特的震蕩呼吸法，引動天地間某種稀薄的庚金之氣，配合自身氣血，由外而內，反複淬煉皮、肉、筋、骨、髓、血、臟、竅，最終凝聚不滅金身。

創造此功法的前輩，立意高遠，試圖以人力模仿傳說中的金性不朽，設想堪稱大膽。

然而，在沈青舟的“悟性逆天”狀態下，這門功法的諸多缺陷與局限也暴露無遺。

“引庚金之氣？此氣鋒銳有餘，生機不足，強行納入體內，雖能強化體魄，卻也易傷及經脈本源，留下暗傷，非長久之計。”

“由外而內，順序看似穩妥，實則效率低下，未能直指肉身本質，九轉之限，便是此路盡頭，終究落了下乘。”

......

沈青舟的意識在無盡武理的海洋中暢遊，無數靈感火花迸濺。《九轉金身訣》的精義被他迅速吸收、理解，然後拆解、重構。

然後，腦海裏開始浮現出前世在神界收集到各種相似的修煉辦法。

他不再滿足於模仿“金身”，而是要追溯那開天辟地，以身化道，衍化萬物的終極肉身形態——盤古！

這是潛藏在記憶深處的強大人物，是地球上的傳說，哪怕鳳清池也不知道這件事情。

眼下或許不能參悟出最強大的煉體法門，但他相信，等到日後，自己能接觸到各種各樣的秘籍，未必必能參悟出盤古真身的奧秘。

時間在深層次的悟道中悄然流逝。

窗外，東方天際微微泛起一絲魚肚白。

沈青舟周身的氣息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因突破煉血境而奔騰的氣血逐漸內斂，但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蒼茫、更加厚重的氣息，卻從他身體深處緩緩蘇醒。

他的皮膚之下，隱隱有混沌色的光芒流轉，並非固定的顏色，仿佛蘊含了地水火風一切可能。

骨骼內部傳來的不再是雷鳴，而是細微卻震撼人心的開辟之音，似有世界在孕育生滅。

心臟有力地搏動著，那滴紫金本源精血熠熠生輝，不斷吞吐著新生的力量，將其染上一絲混沌之意。

不知過了多久，沈青舟猛然睜開雙眼。

他的眼眸深處，仿佛有混沌漩渦在旋轉，清濁分判，天地初開般的景象一閃而逝。

一篇全新的、前所未有的功法，已然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取代了《九轉金身訣》。

《盤古真身訣》！

名字雖然響亮，但沈青舟知道，這本秘籍仍然沒有超脫凡俗的限製，想要修煉出盤古真身，還需要漫長的歲月。

晨曦微露，驅散了最後的夜色，曾府內開始有了細微的動靜，但沈青舟的房間依舊靜謐。

他盤膝坐在床榻之上，雙眸緊閉，周身氣息卻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在極致的內斂下湧動著難以言喻的磅礴力量。

《盤古真身訣》的法門如同涓涓細流，又似奔騰江河，在他心間清晰流淌。

這門脫胎於《九轉金身訣》，卻又遠超其藩籬，直指無上肉身大道的功法，此刻正式開始了它的第一次運轉。

“嗡——”

一聲幾不可聞，卻仿佛源自靈魂深處的震鳴自沈青舟體內響起。他並未急於求成，而是按照最基礎也是最根本的路徑，引導著體內那融合了紫金本源精血與混沌意境的全新內力，從頭開始，重新錘煉己身。

煉皮、煉肉、煉筋、煉骨、煉髓、煉血！

一遍，兩遍，三遍，四遍！

沈青舟心無旁騖，以莫大的毅力，推動《盤古真身訣》將這由外而內的過程，連續運轉了整整四遍！

每運轉一遍，他對這門功法的理解便深一分，對內力的掌控也更精妙一分，而肉身的錘煉效果也疊加一分。

但同時，內力的消耗也是海量的。他初入煉血境，原本奔騰雄渾的內力，在這般極限的錘煉下，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洶湧而出，迅速見底。當第四遍運轉完畢時，他丹田與經脈中的內力幾乎十不存一，一種深層次的空虛感襲來。

然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那脫胎換骨的肉身！

沈青舟緩緩睜開雙眼，眼中神光內蘊，異象已然隱去，隻剩下深潭般的平靜。

他輕輕握拳，甚至沒有刻意用力，指節間便發出低沉的空氣爆鳴聲。皮膚溫潤，看似與常人無異，但當他意念微動，皮膚下那層混沌膜衣隱現，竟泛起一種非金非玉，卻又堅不可摧的光澤。

他起身，從枕下取出一柄尺長的百煉精鋼匕首，對著自己的右臂輕輕劃下。

“嗤——”

沒有預想中的皮開肉綻，甚至沒有留下白痕。

匕首劃過，竟像是劃在了最堅韌的老牛皮上，又像是劃過了無比光滑的琉璃，隻能發出一聲輕微摩擦聲，根本無法切入分毫。

沈青舟眼神不變，逐漸加大力量。三分力，五分力，七分力......直到他用盡全力，匕首的鋒刃甚至因為巨大的壓力而微微彎曲，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他的手臂皮膚依舊完好無損，連最細微的劃痕都沒有出現。

“哢嚓！”一聲脆響，那百煉精鋼打造的匕首，竟從中斷裂開來！

斷刃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沈青舟看著自己毫發無傷的手臂，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