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府的馬車上,沈知漁安靜坐在一端,看起來憂心忡忡的。
沈顏歡忽然湊了過去,亮晶晶的眼睛閃著精光,“阿姐,你說姑爹和姑母知曉此事了,是會氣得暈過去,還是抄起家夥?”
沈知漁蹙眉扶額:“你與齊王爺是當真的?我雖入京不久,也知他名聲不佳,終身大事,千萬要慎重。”
她與沈顏歡雖未交心,可同為女子,不願看她進火坑。
“阿姐說得含蓄了,齊王分明是聲名狼藉,鬥雞走狗、吃酒耍樂,凡是不正經的事他都做,”沈顏歡低笑一聲,神色認真了幾分,“可阿姐可曾想過,他已然如此,還能差到哪裏去呢?反倒是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君子,有幾個是真正的仁義呢?旁的不論,背地裏說我的大多是君子們。”
這一刻,沈知漁對沈顏歡又有了新的看法,而這番話也讓沈知漁想起了一些往事,若有所思回應道:“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她不曾留意,說話間,平放在膝蓋上的手,漸漸攥成拳,溫和的眼眸也添了幾分狠戾。
“阿姐......”沈顏歡喚回了沈知漁的思緒,唇角輕揚,“這麼說,你會在姑爹姑母麵前替我說好話的?”
沈知漁被她問得一怔,隨即垂下眼,用帕子掩著唇,輕輕咳嗽了兩聲,細聲細氣地建議:“妹妹,興許該先去醫館請個大夫一同回府。”
難得盛京混不吝也有聽勸的一日,還真將城中最好的大夫一同請回了沈府。
可惜,消息比馬車軲轆跑得快,兩人才踏入前廳,堂上人已醞釀了一肚子怒火,此時,火海滔滔直奔沈顏歡而來。
“沈!顏!歡!”沈伯明若非是個文弱書生,怕是手中的茶盞都要捏碎了。
沈顏歡揉了揉耳朵,絲毫不受府中的低氣壓影響,一臉諂媚上前:“姑爹,我就在這兒呢,您仔細手。”
“你還知道我是你姑爹,先前我問你可曾招惹齊王,你是怎麼說的!”憤怒之餘,沈伯明竟還有一絲奇怪的感覺:養了十六年的女兒,居然為了個紈絝欺騙自己。
沈顏歡瞬間扁著嘴巴,變得委屈巴巴,舉起手道:“天地良心,那時我真與他不熟,是那日還雞還出了一絲絲情誼。” 她眨著眼睛,捏起拇指與食指比劃。
一旁的沈知漁適時低頭藏笑,她早看出來,沈顏歡哪裏是還雞,分明是把人家的雞燉湯吃進肚子了。
對了,父親和母親還誇那雞味道好,想著再殺一隻吃呢。
“顏歡啊,可是齊王強迫你的?”沈夫人給自家老爺遞了個眼色,交給她來盤問。
麵對好聲好氣的姑母,沈顏歡膝蓋忽的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姑母,實話與您說了吧,即便齊王不提,我也會想法子嫁到齊王府的。”
“你,你......”沈夫人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震驚得連說了好幾個你,“你看上他什麼了?”
“他好看!”沈顏歡立刻答道,似乎慢一丁點兒,都是對謝景舟那張臉的不尊重,“而且,人也有趣,齊王府養了好些名貴的蛐蛐、鳥雀,玩上好幾年也不會悶。”
沈夫人很想說“好看能當飯吃嗎”,可轉頭看了眼夫君,當年她下嫁可不就是貪圖沈伯明這張臉,侄女肖姑,這點倒是一脈相承了。
沈伯明看到自家夫人的眼神,便知她敗下陣來了,還欲反駁些什麼,可齊王的樣貌的確無可挑剔的。
若說貌好之人不可靠,夫人定會追問,這些年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可他還是覺得沈顏歡與謝景舟不相配。
正左右為難,吹胡子瞪眼時,隻聽尖細的聲音傳來:
“聖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