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如墨,城市霓虹在雨幕中暈染成一片迷離的光海。
陸知微靠在落地窗前,手中一杯溫熱的威士忌輕輕晃動。
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燈火,而窗內,是他剛剛簽下的第三份“星火計劃”合作協議——一個由他暗中推動、蘇晚晴掛名發起的新人扶持項目。
電腦屏幕上還停留著許昭陽最新試鏡的視頻片段:少年站在破舊出租屋的燈下,眼神從怯懦到堅定,一句“我不是求你原諒,我隻是想活得像個人”,說得全場寂靜無聲。
那是《白夜之下》裏最不起眼的一場戲,卻被他演出了靈魂。
可就是這個被陸知微親口評價為“夢中見過的人”的青年演員,如今已被七家主流影視公司聯合拉黑。
理由很荒唐——“演技太真,破壞市場平衡”。
業內人聽得懂潛台詞:你一個無背景的小演員,憑什麼用實力搶一線資源?
憑什麼讓導演寧願等你檔期也不用流量明星?
但沒人敢明著說。
直到今天下午,一條匿名爆料流出:“許昭陽涉嫌偽造學曆、私生活混亂,曾因鬥毆被拘留。”配圖模糊,信息錯漏百出,卻已在熱搜掛了三小時不下。
蘇晚晴衝進陸知微辦公室時,臉色鐵青。
“他們要毀了他。”她咬牙,“就像當年毀掉我第一部電影那樣。”
陸知微沒說話,隻是緩緩放下酒杯,指尖輕點桌麵,像是在聽某種隻有他自己能感知的節奏。
三分鐘後,他撥通了一個幾乎從未使用過的號碼。
“老陳,我想談一筆投資。”聲音平靜得不像在開戰,倒像在落子。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傳來低沉一笑:“陸少爺終於肯露麵了?我還以為你隻想躲在劇本後麵當個幽靈編劇。”
“我不是幽靈。”陸知微淡淡道,“我是規則重寫者。”
與此同時,周海濤蹲在橋洞下,手機銀行頁麵赫然顯示著【賬戶凍結】四個紅字。
他曾是這部劇的執行製片人,也曾是唯一敢站出來質疑資本幹預創作的人。
結果呢?
項目結算款被卡,合同違約金翻倍,妻子住院交不上押金。
他本不想背叛任何人。
可當某個神秘人通過加密渠道聯係他,開出五百萬買《白夜之下》未公開劇本和拍攝數據時,他的手開始發抖。
“我隻是想活下去......”他喃喃自語,手指懸在發送鍵上方。
下一秒,手機自動彈出一條消息:
【你拍的每一張照片,我都看到了。
包括你在醫院繳費單上寫的‘求求你們再寬限三天’。】
【如果你現在收手,明天早上八點,你太太的主治醫生會收到一筆匿名捐款。】
——來自一個比你更清楚什麼叫‘絕境’的人。
周海濤渾身顫抖,冷汗浸透後背。
他知道是誰。
那個從不露麵、卻仿佛掌控一切的男人——陸知微。
兩天後,《南都娛樂周刊》突然發布深度調查報道:
《起底“演技派封殺鏈”:一場由資本主導的行業清洗》
文章詳盡揭露了所謂“演技威脅論”的幕後操作鏈條,列舉近三年被刻意邊緣化的實力演員名單,並附有多位錄音證據與內部郵件截圖。
最致命的是,文中引用了一段未公開的評審會議錄音:
“許昭陽這種人不能留。觀眾一旦習慣看真實表演,就不會再為濾鏡和替身買單了。”
輿論瞬間炸裂。
#抵製虛假演技# #我們要真實的演員# 迅速登上熱搜榜首。
而就在公眾熱議之際,陸知微以“星火文化”名義正式宣布:啟動“真實劇場”係列,首部作品《白夜之下》將全平台免費上線前三集——前提是,所有參演演員必須通過現場即興考核,拒絕任何形式的‘關係推薦’。
此舉如同一記耳光,扇在整個娛樂圈臉上。
資深製片人陳硯之坐在茶室裏看完新聞,久久不語。
身旁助手問:“您覺得他是瘋了還是傻了?得罪整個圈子?”
陳硯之搖頭,眼中竟有幾分敬畏:“不,他在建一個新的圈子。”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這個人不是來分蛋糕的......他是來重新定義什麼叫‘好吃’。”
深夜,蘇晚晴站在剪輯室外,看著監控畫麵裏陸知微獨自坐在空蕩的影廳中,反複播放許昭陽那段哭戲。
她推門進去,輕聲問:“你到底想做什麼?救一個人?還是改變整個行業?”
陸知微轉過頭,嘴角微揚,眼裏卻沒有笑意。
“我沒想當誰的救世主。”他說,“我隻是討厭虛假的東西。”
“我在夢裏活過太多人生。有些人死得悲壯,有些人心碎無聲。那些故事不該隻屬於我的夢境。”
他站起身,走向門口,身影被燈光拉得很長。
“如果現實容不下真實,那就讓我來造一個容得下的世界。”
蘇晚晴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明白:
這個看似懶散的富家少爺,早已不再滿足於寫出神作。
他要做的,是成為新秩序的締造者。第11章 資本的獵物
慶功宴的香檳塔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賓客們舉杯相賀,《白夜之下》前三集上線24小時播放量破億的數據,像一記重拳砸進娛樂圈沉悶已久的胸膛。
掌聲與恭維如潮水般湧向蘇晚晴,但她目光始終追隨著那個倚在廊柱邊的男人——陸知微。
他手裏端著一杯蘇打水,連酒精都懶得碰。
西裝領口鬆了一顆扣子,慵懶如舊,可眼底卻有某種從未有過的鋒利,像一把終於出鞘的刀。
“你簽下許昭陽了?”蘇晚晴走過來,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解,“你現在連經紀約都要管?”
陸知微側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揚:“我不是管。”
他頓了頓,望向遠處人群裏那個仍有些拘謹的青年演員——許昭陽正被一群媒體圍住,手足無措地笑著,眼神卻亮得驚人。
“我是在建一條通道。”陸知微輕聲道,“以後像他這樣的人,不用再跪著求角色,也不用因為‘太真實’就被封殺。他們隻需要......演得好就夠了。”
蘇晚晴怔住了。
她忽然意識到,這已不是當初那個隻願躲在劇本背後的陸知微了。
他不再滿足於用夢境喂養一部作品,而是開始用作品撬動整個行業的根基。
她沉默片刻,聲音微顫:“DreamEdge......到底有多少人?”
那是他們為“星火計劃”注冊的獨立製作公司名字,取自“夢的邊緣”,寓意那些遊走在主流之外、卻擁有光芒的靈魂。
陸知微笑了,那笑意很淡,卻罕見地透出一絲溫度。
“目前,”他說,“隻有一個做夢的,和一個願意相信夢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深邃如夜。
蘇晚晴心頭一震,仿佛被什麼擊中。
那一刻她終於看清——這個男人從不曾逃避現實,他隻是在等一個時機,把夢境的真實,一寸寸移植到這片虛假橫行的土地上。
就在這時,一道沉穩的腳步聲靠近。
陳硯之緩步走來,手中沒有酒杯,神情肅然。
他看著陸知微,像是看一枚剛剛浮出水麵的棋子。
“年輕人,”他緩緩開口,“你知道為什麼資本討厭你嗎?”
不等回答,他自問自答:“因為你讓才華重新值錢了。”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在過去,流量能換資源,關係能保位置,數據可以造假,演技卻換不來熱搜。可你來了,用一部網劇逼所有人正視‘真實’這兩個字。”陳硯之盯著他,“你不動聲色地改寫了遊戲規則——而規則,從來都是資本最不願鬆手的東西。”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黑底燙金的名片,遞過去。
“下周有個閉門會議,幾家獨立製片公司想談談‘聯盟’的事。沒人敢公開站出來,但他們都想知道——你,願不願意當那個牽頭的人?”
陸知微接過名片,看也沒看,直接收進內袋。
“我不喜歡開會。”他說。
陳硯之眯起眼睛:“那你喜歡什麼?”
夜風拂過露台,吹動陸知微額前的碎發。
他仰頭望向天際的一輪冷月,仿佛又聽見夢中無數個角色在黑暗裏低語:
“活下去......別讓他們忘了我們。”
良久,他收回視線,唇角微動。
“我喜歡,”他說,“重建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