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世,在我的生日聚會上,我老婆洛書的男閨蜜顧淮端著酒杯挑釁我:
“姐夫,昨晚阿書喝多了,是我幫她洗的澡,你別介意啊。”
我當場發飆,鬧著要離婚。
為了盡快擺脫這對惡心的男女,我選擇淨身出戶。
可最後,我卻在出租屋裏孤獨病逝,連最後一麵都沒人見。
我死後,洛書的公司順利上市,她和顧淮的世紀婚禮轟動全城。
人人都稱讚他們是天作之合,提到我時,卻隻有一句:“那個男人,命薄沒福氣。”
再睜眼,我回到了我的生日宴。
顧淮再次走到我麵前,說著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挑釁話語。
這一次,我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我拉過身邊一同前來的女兄弟孟煙,親昵地挽住她的手臂。
在洛書和顧淮錯愕的目光中,孟煙對著臉色鐵青的洛書無辜地眨了眨眼:
“嫂子,你可別吃醋。我跟阿燼從小一起長大。”
“畢竟,他的第一次......是我教的。”
1.
滿場死寂。
洛書的臉,從鐵青,到醬紫,最後黑得能滴出墨。
我隻覺心底十年愛意,瞬間崩塌。
她攥著酒杯的手骨節泛白,手背青筋暴起,那一刻,她理智全線崩塌。
顧淮臉上的得意僵住,紅白交錯,孟煙的輕佻話語碾碎了他的自尊。
周圍賓客的竊竊私語嗡嗡作響。
我挽著孟煙的手臂,嘴角的笑意恰到好處。
“阿書,生日快樂。”
我舉起酒杯,朝她遙遙一敬,然後仰頭飲盡。
洛書沒有動。
她的目光狠厲如刀,欲將我生吞活剝。
我放下酒杯,拉著孟煙轉身就走。
“裴燼!”
洛書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怒火灼人。
我腳步未停。
手臂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洛書將我扯了過去,力氣大得我腕骨生疼。
“你鬧夠了沒有?”
她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我抬眼,看著這張愛了十年、熟悉到刻進血肉的臉,此刻隻剩暴怒和不耐。
“放手。”
我說。
“跟我回去,別在這丟人現眼。”
她拽著我就要往外走。
孟煙一步上前,擋在我們麵前。
她攥住洛書的手腕,輕飄飄地一擰。
洛書吃痛,鬆開了我。
“洛總,阿燼不想跟你走。”
孟煙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模樣,眼底卻一片冰涼。
洛書甩開她的手,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袖口。
她看向我,眼神裏的失望和冷漠幾乎要溢出來。
“裴燼,我以為你懂事。”
“為了一個外人,你要跟我鬧到什麼地步?”
我看著她。
外人?
我看向她身後不遠處,正用勝利者姿態看著我的顧淮。
“洛書,我們離婚吧。”
我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空氣瞬間凝滯。
洛書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
“離婚?
裴燼,你用這個威脅我多少次了?”
“我告訴你,別給臉不要臉。
想離婚可以,淨身出戶,你敢嗎?”
她篤定我不敢。
篤定我這個靠她養著的男人,離了她,根本活不下去。
上一世,我確實不敢。
我哭著求她,換來的卻是更深的羞辱。
但現在。
“好啊。”
我看著她,清晰吐出兩個字。
洛書臉上的嘲諷凝固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仿佛在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沒再給她機會。
“孟煙,我們走。”
我轉身,這一次,洛書沒有再攔。
我能感受到那道灼人的視線一直釘在我的背上,直到我和孟煙的身影消失在宴會廳門口。
2.
車裏,孟煙打破了沉默。
“真決定了?”
“嗯。”
“她不會輕易放手的。”
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霓虹燈在玻璃上拉出長長的光影。
“我知道。”
回到我和洛書的婚房,我一刻也沒耽擱,開始收拾東西。
我的東西不多,幾件常穿的衣服,一些專業書籍,還有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物。
正當我把一個上了鎖的梨花木盒子放行李箱時,門開了。
顧淮抱著手臂,斜倚在門框上。
他身上穿著洛書的浴袍,領口大開,露出胸肌。
一副男主人的姿態。
“裴燼哥,這麼晚了還在收拾東西?”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行李箱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阿書讓我來看看你,怕你想不開。”
我沒理他,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鏈。
他走進來,拿起我書桌上一隻手工打磨的黃銅陀螺。
那是我大學時在金工課上親手做的,送給洛書的第一個禮物。
她當時很喜歡,一直擺在床頭。
“這個小東西,真醜。”
顧淮拿在手裏把玩,指尖漫不經心地摩挲著。
啪。
一聲脆響。
陀螺掉在地上,摔出了一個難看的凹痕。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他攤開手,眼裏卻沒有半分歉意,隻有挑釁的快感。
上一世,我看到這一幕,會衝上去跟他拚命。
但現在,我隻是靜靜地看了地上的陀螺一眼。
然後,我抬起頭,對他笑了笑。
“沒關係,反正也是要扔掉的垃圾。”
顧淮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繞過他,提起行李箱,準備離開。
經過他身邊時,我停下腳步,湊到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顧淮,你猜,她身上那股廉價的男士古龍水味,我聞了多久才習慣?”
他的臉色瞬間煞白。
我沒再看他,拉著箱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我住了五年的家。
門關上的瞬間,我聽到了裏麵傳來東西被狠狠砸碎的聲音。
3.
我在孟煙幫我找的公寓裏安頓下來。
第二天一早,手機就響了。
是嶽母。
電話一接通,就是劈頭蓋臉的質問。
“裴燼!
你昨晚到底在發什麼瘋?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們洛家的臉都丟盡了!”
“阿書的生日宴被你攪合成什麼樣子了?
你還要不要臉?”
我把手機拿遠了些,等她罵完。
“說完了嗎?”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告訴你,趕緊去跟阿書道歉!
還有顧淮,顧淮是個好孩子,你別總針對他!”
“媽,我們要離婚了。”
“你胡說什麼!
離什麼婚!
我不同意!”
嶽母的聲音如刀鋒般銳利。
“這是我和洛書的事。”
“裴燼,你別不識好歹!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離了阿書,你連個屁都不是!”
我直接掛了電話。
世界清靜了。
沒過多久,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銀行的消費提醒。
我名下所有的信用卡,全被停了。
緊接著,洛書的短信進來了。
“裴燼,嘗嘗沒錢的滋味。
什麼時候想明白了,知道錯了,再來求我。”
短信的最後,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句號。
我刪掉短信,打開了二手奢侈品交易APP。
將我衣帽間裏那些曾舍不得戴的表、舍不得穿的西裝,一件件掛了上去。
這些東西,都是我婚前用自己的錢買的。
現在,它們將成為我新生活的啟動資金。
下午,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對方自稱是“星輝”慈善拍賣會的主辦方。
“裴先生,您好。
我們這邊收到洛總的通知,取消了您在本次拍賣會上的貴賓席位。”
“另外,洛總送拍的那套名為《晨曦》的茶具,她特別囑咐,署名要改成顧淮先生。”
我握著電話,沉默了幾秒。
上一世,就是這套茶具,讓顧淮以“天才設計師”的人設,一舉成名。
而洛書,也因為這次成功的慈善營銷,為公司上市鋪平了道路。
沒有人知道,這套茶具的真正作者,是一位早已去世,名叫雲山的老先生。
而我,恰好是雲山先生關門前,收的最後一個學生。
4.
星輝慈善拍賣會,是城中名流一年一度的盛事。
洛書為了這次拍賣會,投入了巨大資源。
她需要一個完美的公關事件,來提升公司形象,為即將推出的新產品造勢。
而顧淮的“天才設計師”人設,就是這場大秀的核心。
上一世,我被關在家裏,隻能從新聞上看著他們雙雙登上舞台,接受閃光燈的洗禮。
洛書意氣風發地宣布,這套《晨曦》拍出的所有款項,將全部捐獻給山區兒童。
顧淮則風度翩翩地站在她身邊,說著創作時的“心路曆程”。
他們贏得了滿堂喝彩。
而我,像個見不得光的老鼠,在陰暗的角落裏,嫉妒得發瘋。
這一世,我不會再給他們這個機會。
我沒有去聯係媒體,也沒有想過去找什麼證據。
對付自大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自己從高處摔下來。
我翻出了我老師雲山先生的設計手稿。
在手稿的最後一頁,夾著一張泛黃的信紙。
那是老師去世前,寫給我的一封信。
信裏,他提到了自己晚年最得意的一套作品。
因為太過喜愛,從未示人,也未曾落款。
他詳細描述了茶具的設計,以及他在創作時,在茶壺底部中心,用特製的釉料,印下的一枚小小的“雲”字印章。
那套茶具,就是《晨曦》。
我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是周老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
“哪位?”
“我是雲山先生的學生,裴燼。”
周老是國內頂級的藝術品鑒定大家,也是我老師的至交好友。
他為人古板,最恨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輩。
“哦,是小燼啊。
有什麼事嗎?”
“周老,我想請您幫我個忙。”
我沒有說得太詳細,隻提了一句,星輝拍賣會上,可能會出現一套風格與雲山先生極為相似的作品。
“我隻是覺得,老師的作品,不應該被蒙塵,更不應該被小人竊取。”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了。”
這就夠了。
拍賣會當晚,我沒有去現場。
我在家,打開了現場直播。
屏幕上,洛書穿著高定的黑色西裝,站在聚光燈下,幹練非凡。
她身邊的顧淮,一襲白色西裝,溫文爾雅。
他們身後的巨大屏幕上,展示著那套《晨曦》。
白瓷如玉,釉色溫潤,陽光穿透薄胎,仿佛盛著一捧晨光,美得令人窒息。
“這套《晨曦》,是顧淮耗時三年,精心創作而成。
它代表了新生,也代表了希望。”
洛書的聲音充滿磁性,看向顧淮的眼神裏,滿是欣賞和寵溺。
顧淮優雅地頷首,配合得天衣無縫。
台下掌聲雷動。
競拍開始,價格一路飆升。
很快,就突破了八位數。
就在主持人即將落槌的瞬間。
一個身影從前排站了起來。
是周老。
他拄著拐杖,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
“洛總,老朽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洛書顯然也認識這位泰鬥,臉上堆起禮貌的笑容。
“周老,您請講。”
“這套茶具,確實精妙絕倫。
隻是,這壺身的線條,還有杯沿的弧度,都與我一位故友,雲山先生的風格,如出一轍。”
周老的聲音不大,但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會場。
“敢問顧先生,師從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