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記憶很清晰。
數日前的那一場勾欄聽曲兒原主被一通忽悠花了大價錢置辦了一桌席麵兒,沒曾想,後來起了衝突,這幾人跑的比耗子還快。
若非是乞虎在,
怕是原主少不得要缺胳膊斷腿,他也甭想囫圇個的穿越了。
“滾!”
李懷周眉頭一皺,想都沒想便開口喝道。
聞聲,為首的一個八字胡愣了一下。
他顯然沒料到這嗬斥竟然會從李懷周的嘴裏說出來。要知道,平日裏隻要他們稍微吹捧兩句,這李懷周便會誌得意滿,拿出大把的銀子供他們玩樂,今兒是怎的了?
但他也沒多想,而是順勢將手打在了李懷周的肩膀上。
“周哥兒今兒是怎的了?跟哥幾個這麼生分,哥幾個可是好心好意的見到周哥兒有了發財的道兒,這才想幫周哥兒慶功一番。”
“周哥兒,哥幾個可都是衝你來的,你讓我們走,難道今天這麵兒不要了?”
田三一笑,他知道李懷周是最要麵子的。
尋常隻要他激將掛不住臉的李懷周就一定會請客,這種傻子可不多見,等到酒足飯飽後誰把他當成個屁?
“我說讓你們滾,聽不到?”
李懷周如何看不出這田三幾人心裏在琢磨什麼,原主把麵子看的比天還重,可在他李懷周眼裏還比不上路邊的爛泥巴。
激將?
真當自己沒腦子?
一句話,田三頓時變了臉色,他剛想說兩句話來找找場子,可李懷周卻懶得搭理他們,帶著乞虎就往家裏走。
“田哥,咱就這麼算了?”
一個潑皮氣不過,忍不住上前嘀咕了一句。
平日看在李懷周出手豪氣的份上,他們一口一個周哥兒叫的殷勤,那是衝著他兜裏的銀子。如今沒了銀子,誰把他當根菜。
聞聲,田三的臉色也有點黑。
他沒想到李懷周這麼不給麵兒,在街頭廝混的市井潑皮最是要臉,這要傳出去豈非是鬧了笑話。
“囂張什麼?不就是賣了幾條爛魚掙了一吊錢,遲早讓你吐出來。走,咱們去夫子廟告訴堂頭,這姓李的不守規矩。”
田三哼道,帶著兩個潑皮就朝著夫子廟走。
棍夫好勇鬥狠,為了銀錢刀口舔血,啥買賣都幹,就是不幹正經營生。李懷周抓了幾條爛魚賣那就是壞了規矩。
這事兒若是告訴了堂頭,沒他李懷周的好果子吃。
不過田三如何想,李懷周卻並不在意,他也壓根不打算和棍夫繼續扯上關係。憑幾句好話就想讓自己當冤大頭掏錢,門都沒有。
路上,李懷周還買了一些糙米和一葫蘆糟酒。
乞虎欲言又止。
似乎想不通自家的周哥兒為啥就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變化,不過乞虎就算問了,李懷周也未必解釋。
他總不能告訴這夯貨原主轉世投胎,此刻站在他麵前的是來自於現代社會的僥幸因禍得福獲得心生的病號。
不多時,兩人在自家的籬笆外停下。
隻是李懷周前腳剛進院門,忽然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自家的屋棚到處泥水橫流,連自家老宅都賣掉了的混賬棍夫孑然一身,自然也沒閑工夫去拾掇這臨時的屋棚。可現在,院裏非常幹淨,連積雪都被掃的幹幹淨淨。
屋棚上到處漏風的地方已經被人用稻草重新塞住,而院中的用泥塊堆砌的灶台上正做著一鍋糙米,正在火苗上咕嘟咕嘟的冒著泡。
“是糙米粥。”
乞虎吸了吸鼻子,忙不迭的上前掀開了蓋子。
濃稠的糙米粥散開誘人的米香,甚至上頭還飄著一些卻成了小段的野菜,翠綠翠綠的非常漂亮。
李懷周頓時一愣。
隨即,‘哐當’一聲,有木碗掉在了地上。
李懷周抬頭便見到白日中見到的那個清倌姑娘正抬眼看著他,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姑娘連忙撿起木碗,然後在背後抹了一把手,連忙上前衝著李懷周盈盈一拜。
“奴家沈傾奴,見過郎君......”
“救命之恩,奴家無以為報,奴家願餘生陪伴郎君身邊,以報答郎君大恩大德。”
沈傾奴聲音清脆,纖瘦的身影就好像是寒風中瑟瑟的小草一般。
李懷周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原主頭一次善心大發的救下的青樓姑娘竟然會出現在自己家中,還做了一頓香甜的飯食出來。
以身相許?
這是什麼奇妙的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