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陰暗的巷子裏，空氣仿佛凝固了。

那華服公子哥臉上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一步步逼近那戴著兜帽的少女。他身後的老者氣息如同毒蛇般鎖定目標，而那高壯扈從則獰笑著捏了捏拳頭，發出哢吧的脆響。

“小丫頭，膽子不小啊？敢跟本少爺搶東西？”公子哥聲音陰柔，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在這流雲城，還沒人敢拂我趙三少的麵子。把你剛拍到的地心火蓮交出來，再陪本少喝杯酒賠罪，或許......本少心情好，還能饒你一回。”

兜帽少女身體微微顫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背脊抵住了冰冷的牆壁，聲音帶著一絲倔強的哭腔：“這......這是我師尊救命的靈藥！不能給你！萬寶樓的規矩......你們不能強搶！”

“規矩？”趙三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在這流雲城，我趙家就是規矩！強搶？本少是看你拿著假靈石蒙騙萬寶樓，好心幫你驗驗貨！劉老，拿下！”

那被稱為劉老的陰沉老者眼中寒光一閃，枯瘦的手掌如同鬼爪般探出，直抓向少女的手腕，氣動境巔峰的威壓毫不保留地釋放出來，讓那少女瞬間臉色煞白，連反抗的力氣都提不起！

楊夜恰好走到巷口，目睹了這一切。他心臟猛地一緊，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那少女是為了救師尊才拚命競拍，而這趙三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強取豪奪！

一股熱血湧上頭頂，他幾乎要衝出去。但理智告訴他，對方實力強大，背景深厚，自己上去無異於以卵擊石，不僅救不了人，還會把自己搭進去，更會辜負女帝的庇護和期望。

就在他內心激烈掙紮，那劉老的手爪即將觸碰到少女的瞬間——

時間，仿佛又一次陷入了詭異的凝滯。

並非真正的時空凍結，而是一種無法形容的、至高無上的冰冷威壓，如同萬古不化的冰川驟然降臨，瞬間充斥了這方狹小的空間！

撲通！撲通！

那高壯扈從和趙三少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胸口，雙腿一軟，直接癱跪在地，臉上血色盡褪，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出手的劉老更是首當其衝，他感覺自己的神魂仿佛都被凍僵了，探出的手爪硬生生停在半空，寸進不得！

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順著他的經脈逆流而上，瞬間將他苦修多年的元力凍結了大半！他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駭，想要扭頭看向威壓來源，卻發現連轉動眼珠都做不到！

唯一沒有受到直接影響的就是那兜帽少女和巷口的楊夜。少女茫然地看著突然僵住的敵人，不知所措。而楊夜，則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即將邁出的腳步。

嗒......嗒......嗒......

清脆而平穩的腳步聲，在死寂的巷子裏響起，如同踩在每個人的心跳上。

一道素白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巷子另一端，正緩步走來。依舊是麵覆輕紗，但那雙露出的冰藍色眼眸，此刻卻仿佛蘊含著凍結靈魂的寒意。

她看都沒看癱跪在地的趙三少和扈從，目光直接落在那個保持著前探姿勢、渾身僵硬的劉老身上。

“你......你是......”劉老從喉嚨裏艱難地擠出幾個字，牙齒都在打顫。這股威壓......遠超真元境！難道是......神海境的大能？！流雲城何時來了這等人物？！

淩清雪根本沒有回答他的意思。她隻是輕輕抬起手，對著劉老的方向，隨意一拂袖。

如同驅趕一隻煩人的蒼蠅。

砰！

劉老整個人如同被一座冰山正麵撞上，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地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巷子的牆壁上，口中噴出的鮮血尚在半空便化為了冰渣。他軟軟滑落在地，氣息萎靡到了極點，眼中隻剩下無邊的恐懼，連抬頭再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做完這一切，淩清雪才將目光淡淡地掃過癱軟在地的趙三少。

趙三少接觸到那目光的瞬間，隻覺得神魂都要被冰封撕裂，褲襠瞬間濕透，一股騷臭味彌漫開來。他涕淚橫流，想要磕頭求饒，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滾。”

一個冰冷的字眼從淩清雪唇間吐出。

如同赦免的法旨，施加在趙三少和那扈從身上的恐怖壓力驟然消失。兩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手腳並用地向外逃去。

那劉老也掙紮著爬起來，捂著胸口，踉踉蹌蹌、驚恐萬狀地逃了。

轉眼間，巷子裏隻剩下淩清雪、楊夜，以及那個驚魂未定、依然緊抱著裝有地心火蓮玉盒的兜帽少女。

少女看著淩清雪，身體還在微微發抖，不知是怕還是冷。她怯生生地行了一禮：“多......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淩清雪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感知到了什麼，但並未多言，隻是淡淡地道：“速速離此地吧。”

說完，她便不再理會少女，轉身看向楊夜：“東西可換好了？”

楊夜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點頭：“換......換好了。”他心中波瀾未平，再次親身感受到女帝的強大與冷酷。那趙家在此地顯然勢力不小，她卻根本毫不在意，揮手即懲戒。

“那就走。”淩清雪言簡意賅，轉身便向巷外走去。

楊夜趕緊跟上，經過那少女身邊時，看到她依舊有些蒼白的臉和茫然的眼神，心中微有不忍，但還是快步離開了。

兩人回到聽竹軒小院。

淩清雪直接道：“收拾一下，即刻離開流雲城。”

楊夜一怔：“陛下，是因為剛才......”

“螻蟻之輩，不足掛齒。”淩清雪打斷他，語氣平淡，“但你突破及方才出手，氣息雖被我遮掩，難免仍有蛛絲馬跡被有心人留意。此地已不宜久留。”

她看了一眼楊夜：“你的《九陽焚天訣》已入門，需更多實戰與曆練鞏固，而非閉門苦修。下一站，我們去黑風山脈。”

“黑風山脈？”楊夜想起之前在坊市聽到的傳聞，“那裏似乎有異寶出世，很多傭兵團都去了。”

“虛妄居多，但妖獸盤踞，險地叢生，正合你用。”淩清雪說完，便不再多言。

楊夜心中了然，女帝這是要帶他去進行真正的實戰訓練了。他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連忙回房簡單收拾。

片刻後，兩道流光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聽竹軒，離開了流雲城，向著北方那綿延險峻的黑風山脈方向而去。

就在他們離開後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一隊氣勢洶洶的趙家修士包圍了聽竹軒，為首的赫然是一位真元境中期的長老。然而，他們隻找到一座空院，以及殘留的、令人心悸的冰冷威壓。

那趙家長老感受著那絲尚未完全散去的帝威餘韻，臉色驟變，立刻喝止了手下所有動作，冷汗涔涔而下，帶著人灰溜溜地退走了，再不敢追究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