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接下來的兩天，上官晴像是跟實驗室的那堆設備和數據杠上了。

她住在了實驗室，餐飯都是曾布凡送到門口。

人肉眼可見地又清瘦了一圈，眼下的烏青，濃得像是被人揍了兩拳。

然而，結果依然是：

失敗。

失敗。

還是失敗！

那個該死的參數，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橫亙在她的科研道路上。

任憑她如何調整方案，就是紋絲不動，給出的反饋數據依舊亂七八糟。

導師委婉地提醒她，項目經費審批，可能因為“進展緩慢”受阻。

同實驗室的其他人雖然沒說什麼，那種同情或看戲的目光，更讓她如芒在背。

絕望感像潮水一樣，一點點吞噬著她。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方向，是不是根本就不是搞科研的料。

周六晚上。

實驗室裏隻剩下她一個人。

上官晴對著電腦屏幕上第七次失敗後生成的數據曲線圖，終於繃不住了。

她將額頭抵在冰涼的實驗台上，肩膀微微顫抖，發出壓抑的嗚咽。

太累了，也太挫敗了。

就在這時，腦海裏不知怎麼的，就鬼使神差地蹦出了曾布凡那張帶著痞笑的臉，以及他那番極其不靠譜的“奶茶哲學”。

“會不會......就像調奶茶？”

“有沒有，那種像‘珍珠’或者‘椰果’一樣的，看起來不起眼，但加了就能改變口感的‘輔料參數’？”

荒謬！

無稽之談！

上官晴在心裏狠狠否定。

材料科學的精密製備，怎麼能跟調奶茶那種隨意的事情相提並論？

恒溫恒濕實驗室的標準，已經極其嚴格。

濕度波動範圍。控製在極小區間，怎麼可能是關鍵？

可是......萬一呢？

現在，所有常規方法都試遍了，山窮水盡。

就像溺水的人，哪怕看到一根稻草，也會拚命想去抓住。

“死馬當活馬醫吧......”

上官晴抬起頭，抹了把臉，眼神裏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決絕。

反正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了。

她重新打開實驗室的環境監控係統曆史記錄。

仔細調出最近幾次實驗時，那個被幾乎所有同行都忽略的“環境濕度波動值”。

數據顯示，實驗室的濕度控製確實非常精準，波動範圍極小，完全符合標準。

但是，曾布凡說的是“再精確一點點”。

這個“一點點”，是多少？

沒有任何文獻支持，沒有任何理論依據。

上官晴完全是憑著一種莫名的直覺，或者說，是被逼到絕境後對那根“稻草”的盲目嘗試。

她手動調整了環境控製係統的設定。

將濕度的控製精度，在原有極其苛刻的基礎上，又強行提高了百分之五。

做完這一切，她自嘲地笑了笑。真是瘋了，居然會相信曾布凡的鬼話。

帶著這種不抱任何希望的心情，她按照原有的實驗流程，開始了第八次重複製備。

稱量、配比、加熱、反應、沉積......

每一個步驟，她都做得心不在焉。

當反應進行到中段，儀器開始實時采集數據並生成初步曲線時，上官晴隨意瞥了一眼屏幕。

就這一眼，她的目光就像被釘死了一樣，再也挪不開了！

屏幕上，那條原本應該像醉漢跳舞一樣雜亂無章的曲線。

此刻竟然......竟然呈現出了一種有規律的振蕩。

而且振蕩的趨勢，正隱隱朝著她理論預測的理想模型靠攏！

上官晴猛地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過度疲勞出現了幻覺。

她死死盯著屏幕，連呼吸都屏住了。

數據一點一點地生成，曲線越來越完整，規律越來越明顯。

當最終的反應結果數據跳出來時，上官晴看著屏幕上那組與她理論計算值吻合度高達95%的最終數據。

整個人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成功了？

竟然......成功了！

就因為......調高了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濕度控製精度？！

這怎麼可能？

這完全不科學！

這簡直......像是魔法！

巨大的震驚和狂喜，讓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反複核對數據，確認儀器沒有出錯，確認實驗步驟沒有偏差。

一切跡象都表明，這次的成功，唯一的變量，就是那個被曾布凡戲稱為“奶茶珍珠”的環境濕度。

不知過了多久。

上官晴才像是終於找回了一點力氣，立刻衝出了實驗室。

連白大褂都忘了脫，一路狂奔回宿舍。

曾布凡剛洗完澡，正擦著頭發。

就看到上官晴像一陣風一樣衝了進來，臉色潮紅，胸口劇烈起伏，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

“怎麼了晴兒？實驗又......”

曾布凡被她這模樣嚇了一跳，以為她又受了什麼打擊，連忙上前。

“成......成功了！”

上官晴抓住他的胳膊，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得不成樣子，“實驗！成功了！”

“成功了？太好了！”

曾布凡也由衷地為她高興，反手握住她的手，“我就說，你能行的！”

“不是我能行！”

上官晴用力搖頭，“是你！是你那個......那個瞎說的奶茶思路！”

“啊？”

曾布凡一愣。

“濕度！就是濕度！”

上官晴語無倫次，“我按你說的，死馬當活馬醫，把濕度控製精度又調高了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

“結果......結果數據就完全對了，瓶頸突破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抓著曾布凡胳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

“曾布凡！你告訴我！你怎麼會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那個參數是關鍵？”

“這根本不符合現有的任何理論！你......你到底是怎麼想到的？”

麵對上官晴連珠炮似的追問，曾布凡心裏咯噔一下。

我靠！玩脫了！

那點模糊的前世記憶，居然真蒙對了？

而且效果還這麼炸裂？

他大腦飛速運轉，臉上卻努力維持著鎮定，用開玩笑的語氣試圖蒙混過關：

“這個嘛......可能因為我泡奶茶的時候，比較專注？一不小心，就頓悟了點兒宇宙真理？”

上官晴看著曾布凡那副明顯在胡扯的樣子，心中的震驚非但沒有平息，反而不斷擴大。

一次是巧合。

兩次是運氣。

那三次、四次呢？

從高考作文數學題，到商業策略，再到如今這完全超脫他知識範圍的科研關鍵點。

這個男人身上，到底還藏著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曾布凡，你絕對有問題！

上官晴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沒有再追問，但看向曾布凡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那裏麵不再是單純的信任和愛戀，而是混合了濃濃的好奇，以及一絲絲被隱瞞的不爽。

她決定，不能再被這家夥插科打諢糊弄過去了。

是時候，好好“審問”一下自己這個神秘老公了。

曾布凡看著上官晴那副“我盯上你了”的表情，心裏暗暗叫苦。

完了，這下糊弄不過去了。

重生者馬甲，難道要在親愛的老婆麵前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