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聲音陡然加重,“還有......你剛才叫我什麼?!”
蘭雪見從紅色新娘包裏翻出一個小紅包遞過去,聲線溫和:
“過了今天,我就是你大嫂,叫你小叔理所當然。謝謝你替我老公跑這一趟,這點辛苦費,請收下。”
厲雲帆眉宇間陰雲密布,眉心緊擰。
“蘭雪見,你......!”他指著她,幾乎要發作。
“真沒規矩,該叫我大嫂。怎麼,是改口費不夠?”蘭雪見說著,又掏出一個紅包。
“誰稀罕你的紅包!”
厲雲帆周身氣壓驟降,怒氣衝衝地鑽進了後麵第二輛婚車。
他愈發後悔,早上就不該顧及家族臉麵,主動請纓替大哥接這個親,結果接了一肚子氣。
婚車長龍浩浩蕩蕩駛離蘭家,直奔厲家。
象征性地進門、奉茶後,蘭雪見便被送入新房。
婚房位於厲家別墅三樓,古樸雅致。
大紅的喜被早已鋪好,花生紅棗等幹果在中央擺出“早生貴子”的圖案。
走進房間,蘭雪見終於見到了躺在床上的新郎——身著西裝、沉睡安然的厲雲霆。
與厲雲帆的溫潤不同,厲雲霆沉睡中仍透著一種冷峻的侵略性,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猶如一柄封印的利劍。
她在床沿坐下,聲音微微哽咽:“大哥,沒想到......我還能有機會嫁給你,照顧你......”
知道他聽不見,她放心地握住他的手:“謝謝你曾經待我的好,如今,換我來報答你。”
緊盯著厲雲霆的臉龐,上一世的畫麵浮現眼前——兒子球球坐在他膝頭,他耐心教導的模樣。
眼眶不禁發澀。
他是球球的大伯,也是唯一給予過球球關愛與溫情的男人。
僅憑這一點,他便值得她傾心相待。
為他戴上佛珠,蘭雪見恍惚片刻,喚來陪嫁的文嬸幫忙脫下繁重的婚紗,取下皇冠,換上大紅的睡衣。
“我去打盆水,給霆哥擦擦身子。”
想起上一世此時他常被傭人怠慢、甚至長了褥瘡,她連忙端起臉盆下樓。
別墅裏,眾人仍在宴席,四下寂靜。
蘭雪見摸黑找到倉庫門,正要去取帶來的中藥包,冷不防,一具溫熱的身體猛然逼近。
下一秒,濃鬱的酒氣裹挾而來,一隻大手瞬間擋住了她的去路。
蘭雪見驚得差點尖叫,嘴唇卻被死死捂住。
未及反應,她已被強行拖入旁邊的房間,房門迅速反鎖。
屋內無光,但僅憑輪廓與氣息,蘭雪見瞬間辨認——這是厲雲帆的房間,她上一世的婚房,與球球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強烈的窒息感洶湧而至。
她奮力掙脫他的鉗製:“你幹什麼?!放開我!”
“這麼快就耐不住寂寞了?”厲雲帆捏住她的下巴,呼吸間酒氣濃烈,“白天倒是會裝,還跟我擺起大嫂的譜,嗬——”
蘭雪見明白他誤會了,拍開他的手:“你想多了,我隻是下樓拿東西。”
“還在裝!”厲雲帆語氣輕蔑。
借著窗外微光,他低頭看見蘭雪見身上薄如蟬翼的睡衣,勾起唇角:
“別告訴我,穿成這樣是給我大哥看的?他可是個無知無覺的植物人——”
蘭雪見無語到翻白眼:“厲雲帆,你到底想說什麼?”
“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厲雲帆鬆開她,居高臨下,話語冠冕堂皇,“我,絕不可能跟自己的大嫂亂來。”
“......”
蘭雪見上下掃他一眼,徹底無言,徑直開門快步離去。
她迅速取了中藥包,接好一盆水,正要上樓。
厲雲帆竟又踉蹌著跟上來,語帶警告:
“蘭雪見,今晚你找我這事就當沒發生。再有下次,我......”
新婚之夜,蘭雪見本不想動氣。
但這話徹底點燃了她的怒火。
“厲雲帆,你是有被愛妄想症嗎?有病就去治,我不是醫生!”
話音未落,蘭雪見毫不猶豫地將整盆水從他頭頂澆下,轉身快步上樓。
這一盆溫熱的水兜頭淋下,厲雲帆的臉瞬間黑如鍋底。
“蘭雪見!你給我站住!你......!”
他抹著臉上的水漬,氣急敗壞地吼著。
然而話音未落,一股劇痛猛地攫住了他的胃,如同被攪拌機瘋狂絞動,疼得他瞬間佝僂了腰,整個人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喝完喜酒回來的傭人恰巧撞見這一幕,嚇得慌忙將他搬進房間,換掉濕透的衣服。
厲雲帆躺在床上,意識模糊間,竟夢見自己西裝革履,牽著蘭雪見的手走入婚禮殿堂。
蘭雪見一身潔白的婚紗,盤起的發髻襯得她的臉愈發嬌俏可人。
她雙頰緋紅,低眉淺笑,帶著梨花般不勝涼風的嬌羞。
厲雲帆目光膠著在她臉上,仿佛要將她刻進眼裏。
忽然,她抬起頭,輕柔地喚了一聲“雲帆......”
他猛地驚醒,從床上坐起,才驚覺隻是一場夢。
胃裏像有團火在灼燒,劇痛難忍,渾身浸透了冷汗,黏膩不堪。
“二少,您醒了?”一直守在床邊的李管家低聲問道。
厲雲帆嗓音嘶啞,“......幾點了?”
“十二點多了,賓客已散,老爺夫人都醉倒了。要去醫院嗎?我陪您。”
厲雲帆下意識搖頭,“今天......誰結婚?”
“是大少雲霆和少夫人蘭雪見成婚的日子,您親自去接的親,忘了嗎?”李管家提醒。
厲雲帆愣住,夢中情景再次浮現,心口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泛起綿密的刺痛。
“我現在胃裏火燒一樣,我的胃藥呢?快拿來!”他捂著肚子,冷聲命令。
“胃藥?”李管家滿臉困惑,“二少,您從沒犯過胃病,家裏沒備啊。”
胃部鑽心的疼讓他渾身難耐,厲雲帆恍惚片刻,“那你去找蘭雪見,讓她現在給我配藥。”
李管家麵露難色,“這......不太合適吧?”
“有何不妥?”厲雲帆覺得理所當然,“就說我胃痛難忍,她肯定會馬上去。”
李管家想起蘭小姐從前對二少的癡纏,見他如此篤定,隻得應聲去了三樓。